第四十四章

第十七章　单腿着陆(1)
　　飞机被炸，油库被烧，接二连三的损失把正在训练兴头上的飞行学员们搞得垂头丧气。
　　“这下完了，初教机都被炸毁了，还怎么训练呀，放单飞又不知猴年马月了？”
　　“加上正在修理的两架，初教机总共也就那么几架，几十个飞行学员，就算放单飞够用了，以后的训练，把飞机累趴下了也不够用的！”
　　“妈的，国民党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从地面上来呀，欺负我们翅膀不硬！”
　　“现在可倒好，没有飞机了，油库又遭袭击，祸不单行啊！”
　　“空军，空军，没有飞机了，这可真是空军了！”
　　“没有飞机了，不能飞行，还不如打背包上前线打仗去，面对面地跟国民党干也比在这看着飞机被炸要舒服！”
　　陈大龙：“谁说没有飞机了，咱不还有十几架高级教练机吗？”
　　“那也都是样子货，破烂不堪的。就算是有几架能用，放单飞以后，也不能马上就飞它，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教官说的，先飞初教机，然后是中级教练机，最后才是高级教练机，这是世界空军训练飞行员的三个阶段。我们初教机才带飞了几个小时，中教机又没有，更别说上高教机？”
　　“为什么不能直接上高教机呢？”苏瑞问道。
　　陈大龙受到启发：“对呀，有什么武器打什么仗，这是咱军队的传统！咱不能守着金山饿死？”
　　“行吗？”孟庆元问。
　　“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有学员：“高教机都是教官在飞，而且那家伙比初教机速度快多了，操纵也复杂。”
　　苏瑞：“教官能飞，也能带我们飞，多带几次不就行了？”
　　“刚上初教机的时候我们也是两眼一抹黑，现在马上也要放单飞了吗？”
　　“就算有飞机，油料问题怎么办呀？”有人提出。
　　陈大龙：“只要有飞机就好办，油料问题再想办法。”
　　“我看行，大龙，咱们给校里打报告，直飞高教机！”
　　徐成寿和森田一郎进来。
　　徐成寿笑呵呵地：“打什么报告，是不是又要求上前线打仗去？”
　　陈大龙说道：“个别同志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大家现在把报告题目改了，要求直飞高教机。”
　　“谁的主意？”
　　“苏瑞的。”
　　苏瑞不好意思地：“大伙的！”
　　徐成寿和森田一郎互相看看：“学员一班也提出这个意见，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森田教官，说说你们的意见。”
　　“初教机只带飞了几个小时，不经过中教机，直接飞高教机，世界空军史上的没有。我们教官也激烈争论了，有的说这是一步登天。虽然有很多不同意见，但我们最终认为，只要我们地面认真准备，增加带飞时间，改进训练方法，我们也可以一步登天，创造历史！”
　　陈大龙又提出问题：“油料还是个问题？”
　　森田一郎：“日本人在战争后期油料严重短缺，曾经用酒精试验过飞行，只要把汽化器改装一下就可行。酒精虽然动力不如油料，但还是管用的。”
　　徐成寿：“学校已经作了相关的试验，用酒精和汽油作混合动力，地面试车没问题。东总决定专门在哈尔滨为我们开了一个生产酒精的工厂，保证我们的飞行需要。另外，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油库有好几个隐蔽点存放，狡兔三窟吗！土匪特务只是炸掉其中的一个，虽然有一些损失，但是还有一定的存货。”
　　森田一郎感叹地：“共产党八路军办法大大的有，国民党的不行！”
　　徐成寿：“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校党委经过多方面征求意见，慎重地研究决定，让你们放单飞后，直接上高教机！”
　　“太好了！”学员们一片欢呼。
　　徐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森田教官说得好，我们要创造历史！是的，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我们这么做是特殊情况下的迫不得已，是残酷的战争环境逼出来的。我军历来就是有什么武器打什么仗。国民党反动派认为，来几架飞机扔上几颗炸弹，派土匪特务炸了我们的油库，就能阻挡我们空军建立的步伐。殊不知，这反而更加激起了我们的斗志。我们一定要克服一切困难，尽早地飞出来，练出来，把天空倒过来，彻底结束他们的飞机在我们头顶上拉屎拉尿的日子！”
　　他接着说：“初教机被炸毁了几架，可机务队的同志和日本教官连着几天加班加点，修修补补把损伤的飞机又修好了几架，保证你们放单飞是没有问题的。”
　　学员们兴奋地一片欢呼。
　　“先别忙着高兴！国民党空袭的规律都是在白天出动，那我们就打个时间差，把训练时间调整到下午和傍晚。而且，陈大龙和苏瑞两人用机枪打下一架飞机后，敌机也不敢再低空俯冲轰炸了，飞高了，轰炸就失去了准头。而且我们也吸取了教训，飞机分散在机窝里停放，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大家异口同声地。
　　“为了表彰陈大龙和苏瑞，校党委决定给他俩各记大功一次，森田一郎也记大功一次！”
　　陈大龙撇撇嘴，小声地：“这只是在地面上打下来了的。”
　　森田一郎听见了：“陈君，在空战中打敌机，也有提前量，你的，早晚也会打下来的！”
　　徐成寿听到了他俩的谈话：“在地面上能够打下来，在空中也一定能打下来，这只是早晚的事！这是学校领导在向东总汇报情况时，刘亚楼参谋长特意说的。现在大家的任务是，集中精力做好放单飞的准备，这将是对你们的一次重要考验！”
　　“是！”学员们个个信心十足。
　　晴朗的下午，机场上红旗招展，今天是飞行学员第一次放单飞的日子。以前的训练都是由教官带飞的，由飞行学员在前舱操纵，教官在后舱指导提示，今天将是飞行学员独自一人驾驶飞机飞行，对每个飞行学员来说，这一天既是久久期盼的日子，也是异常兴奋紧张的日子。
　　第一个放单飞的是苏瑞，陈大龙不服气地：“理论考试、带飞成绩，我都不比你差，凭什么你就第一个放单飞？”
　　苏瑞一梗脖子：“教官带飞上天你可是第一个的？总不能什么都是你第一个吧？”
　　“那不一样！”
　　苏瑞没理他，紧张而又兴奋地登上飞机，在地面人员的配合下，螺旋桨飞快地转动起来，他扣上座舱盖，向地面人员歪一下大拇指，飞机慢慢滑入跑道轻快的飞起来。
　　陈大龙心情不悦地走到离停机坪十几米的空地上，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卷上烟闷头抽起来。
　　苏瑞很快着陆下来，打开座舱盖，兴奋地挥挥拳头，所有的人都为他鼓掌祝贺。
　　森田一郎却在找陈大龙，他问孟庆元：“孟的，陈大龙的哪里去了，马上就是他了？”
　　孟庆元左右看看，发现他在一边抽烟，紧跑两步，把他叫过来。
　　苏瑞得意地冲他歪下大拇指：“大龙，看你的了！”
　　他冲苏瑞撇撇嘴：“看我怎么飞的，学着点儿！”
　　森田一郎把他拉到一边，有些婆婆妈妈地：“今天是你值得纪念的日子，很简单的，飞一个航线起落，我们已经飞过几次了，别紧张！不要有什么杂念，记住飞行要领，没问题的！”
　　陈大龙信心满满地：“放心吧，教官，没问题！飞行要领都在这里面呢！”指指自己脑袋。
　　飞机是修了又修的，机身上到处打着补丁，上面的绿漆斑驳陆离，轮胎磨损得很严重，起落架也是拼装出来的，其中左起落架上有一条不易被人发现的裂纹。
　　他跨进座舱，地面机务人员摇动机头的螺旋桨，越摇越快，发动机发出“嘣”的一声，冒出一股蓝烟，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螺旋桨飞速地旋转。他轻推油门，冲地面人员歪下大拇指，教官和机务人员闪开，飞机慢慢地滑入跑道。
　　刚刚修补好的跑道上凹凸不平，飞机在滑跑中产生的颠簸，使左起落架上的那道裂纹越来越大，在飞机拉起来将要离地的同时，起落架“咔”的一声从中间断裂了。飞机腾空后，断了的起落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陈大龙他们已经习惯于在颠簸的跑道上起飞和降落，这时，他只是感觉到飞机往左偏了一下，扫视了一下仪表，未发现异常，也就没当一回事，稍微往右带一点驾驶杆，径直飞去。
　　掉下来的半截起落架砸在雪地上，地面人员都发现了这一突如其来的故障，急忙冲他又是喊叫又是招手，但为时已晚，飞机已经腾空，他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
　　左起落架断裂掉下，意味着飞机着陆时将主要依靠一个右轮着地，操作不当将导致左机翼触地折断，造成严重飞行事故。更严重的是陈大龙对此还一无所知，如果他仍按正常情况着陆后果将不可想象，而飞机上没有无线电设备，根本无法与陈大龙取得联系，房教育长急中生智命令信号员赶紧打枪，信号员举枪朝着飞机的方向打了一发红色信号弹。
　　空中的陈大龙看见一发红色信号弹从机旁划过，他知道这是紧急情况下对起飞或着陆飞机发出警告的应急办法。他愣了一下，向外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继续向上拉起来。
　　森田一郎拍了一下脑袋，对房教育长说了两句，房教育长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
　　森田一郎拉着苏瑞飞快地跑过去，上了另一架飞行，紧急发动起来，快速滑入跑道，加大油门向陈大龙的飞机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