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烽火岁月 by ly2160046
2018-5-28 18:50
第四章 深入敌后(2)
“她妹妹?”陈大龙不解地。
“孙如金,从东北过来投奔她哥哥的,赶上鬼子扫荡,只好跟着我们转悠,滞留在这里了,你把她带上,派人送到她哥哥那儿去。”
“就是那个教孩子们念书的老师?”
“嗯,你们认识?”
“噢,见过!她是国民党团长的妹妹?资产阶级小姐?”他有些吃惊。
“没那么严重!她还是有爱国心的,在东北因为不满日本人强迫中国孩子学日文,才跑了出来,投奔她哥哥来了。”
“孙惜墨!孙如金!惜墨如金!她爹妈倒象是文人,起名字都文皱皱的!”
“嗯,看样子是书香门弟。不过,这妹妹看起来比哥哥要更明事理一些。”
回到连里,他一边收拾东西,打绑腿,一边哼着“沂蒙小调”。
指导员夏长富进来,后面跟着孙如金。夏长富是刚从后方医院养好伤回来,脸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刀疤:“老陈,什么时候出发?”
“哟!老夏!你的嗅觉还真灵,我们今晚上行动,你现在就回来了,我还以为等不到你啦?”
“我这块牛皮糖是粘上你了,你小子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哟!哟!哟!瞧瞧!这么大的疤,说话不漏风吧?”
“小鬼子留的永久纪念!”
“可惜破了相啦!将来找不到媳妇可别怪我!怎么,在野战医院没看上哪个小护士?”
“别扯闲篇了!,这还有客人呢。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连长陈大龙,老陈,这是。”
陈大龙这才注意到孙如金,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当知道她是国民党团长的妹妹,对她的态度似乎有点五味杂陈:“孙――小姐。”
“陈连长。”孙如金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微笑着伸出手。
“你们早就认识?”
“嗯,见过!”也伸出手去与她握了一下。
夏长富看看他,又看看孙如金,欲说无语。
“别瞎想!只是见过一面。”他感到这样解释也不妥,“不是,不是!刚认识的,咳!也不是!那个。”不知说什么好了。
孙如金解围地:“陈连长的字写得很好!”
他显然不愿意听这话,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陈连长仗打得不好!”
孙如金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脸涨得红了,紧咬着嘴唇,本来处于好心,没想到却遭到了抢白。
夏长富见状忙笑着调和道:“陈连长字写得好,仗打得更好!”
他有些得意了:“这话我爱听!用汉斯的话说,就是一手拿毛瑟,一手拿毛刷!”
“什么毛瑟,毛刷?”孙如金不解地问道。
夏长富拍拍手枪:“毛瑟是这个----驳壳枪,毛刷就是毛笔!”
“形象,非常形象!”似乎对陈大龙刚才的抢白不爽快,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他被她直盯盯地看得不好意思,避开目光:“今晚出发,赶快准备吧!”
傍晚,两个连队出发了。
苏连每个人的背包后面都用草纸写着三个字,便于行军中给后面的人记。陈大龙和夏长富看到后,对视了一下。两个连队在村口的叉路上准备分手,他对苏瑞说道:“办法想得挺绝,文化抓得挺紧,值得我们学习!”
苏瑞一梗脖子:“谢陈连长表扬!”注意到孙如金跟着陈大龙的连队,小声地:“姑娘长得挺好!你也抓得挺紧,什么都不耽误!”
“怎么,你看着好?我成人之美,奉送之。她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师,学文化你连也不用那么费劲了!”
“你自己留着吧,我可不干夺人之爱的事儿,你小子当心中了国民党的美人计?”
“想歪了不是?我?中美人计?怎么会呀?她不中我的美男计就烧高香了?”
“美的你!就你,还美男呢?”
“至少跟你比不差!”
“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子?”
“说谢你都是废话也!”
部队要分手了,陈大龙与张西原握手告别:“团长保重!”两人敬礼。张西原还礼:“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目送张西原远去,他与苏瑞相互对视片刻,同时举手敬礼,充满感情地说道:“老苏保重!”“大龙保重!”苏连随张西原团长走了。
夜晚行军,孙如金拎着两个小柳条箱跟在陈大龙和夏长富的后面。夏长富捅捅他,轻声地问道:“我养伤这几天,进展得还很快,说说,什么情况?”朝后努努嘴。
“什么情况?没什么情况?”
“什么叫没什么情况?”
“她?国民党孙惜墨的妹妹,资产阶级娇小姐,能有什么情况?”他撇撇嘴,摇摇头。
“这我就放心啦!”
“你?老夏!不相信我?”
“看看,好心当成了驴下水啦!”
“你瞧瞧,两个箱子,一旦遇到什么情况,这不是包袱吗?”说着,叫住走过来的林小冲,“教头,帮孙大小姐拎一下箱子。”
“是!”从孙如金手中拿过一个箱子,又要拿另一个。
孙如金忙制止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别给你们添麻烦。”
林小冲说道:“这是我们连长的意思。”孙如金感激地看了陈大龙一眼。陈大龙轻声地:“这小子怎么说话呢!”夏长富捂着嘴偷着乐。
连队路过赵庄,他和夏长富等来到大玉嫂家。
“哟!连长、指导员,是你们呀!俺男人给首长带路去了,只说还有部队过来,没想到又是你们啊!”
陈大龙:“大玉嫂,又要辛苦你了!”
“看你说的,不就带个路吗?俺哪天不走个十里八里的,不知道啥叫辛苦了!”大玉嫂甜甜地笑着,“哎?那个外国同志呢?”陈大龙把脸扭到一边,没吭气。
夏长富轻声地:“他――牺牲了。”
大玉嫂愣了片刻,眼睛里滚出了泪水,捂着嘴跑到一边抽泣。
夏长富:“大玉嫂。”
大玉嫂擦擦眼泪,很麻利地把冰儿包裹起来抱着:“俺会记着他的!等冰儿长大了,俺叫冰儿也记着他!走吧!”刚出屋门,院子里的战士们一边同大玉嫂打招呼,一边从她怀中抢过冰儿,争相逗弄着襁褓中的冰儿,冰儿也冲着他们甜甜地笑着。
“小心点!别把孩子摔着了!” 夏长富提醒大家。
陈大龙摇着驳壳枪的带子:“他们都没见过妈妈生孩子。”
朱福:“连长,你见过你妈生孩子吗?”
孙如金不解地问夏长富:“他们跟这孩子真亲啊!”
“这可是我们特务连的孩子!” 林小冲说道。
“这孩子是前些时大玉嫂给我们带路时生在路上的,因为是在冰面上生产,大伙给他起的名字,叫冰儿。”夏长富解释道。
大玉嫂注意到队伍中的孙如金,悄悄问陈大龙:“这位是---”
“孙---老师,到南面投奔她哥哥的。”
大玉嫂看看他,又看看孙如金,没说什么,牵出了一条毛驴,驼上孙如金的两个箱子,又在驴尾巴上拴着一个砖头。陈大龙很好奇:“大玉嫂,这个干什么?”
“防止它叫唤。拴个砖头,它的尾巴就摇不起来了,也就不叫唤了,也就不会惊动了鬼子。”
他和夏长富、孙如金等都笑了。
夏长富感叹地:“山东的老乡想得真细!”
大玉嫂从战士们手中接过孩子:“连长,赶快上路吧?”
她抱着孩子走在队伍前面,步履如飞,战士们紧紧地跟着。孙如金有些吃力地跟着,尽量使自己不掉队,她紧赶两步,跟上陈大龙。夏长富见状,有意慢了下来,跟在他们后面。
孙如金有些不好意思地:“陈连长,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
“刚才的话,什么话?”陈大龙装糊涂。
“就是。关于字写得好的话。”
“噢---孙小姐大可不必在意!”
“陈连长,我不是什么小姐,你可以叫我孙老师,或者直呼其名。”
“孙――老师,你是文人,我是军人,不是文人。军人的思维方式是直线式的,说军人字写得好,就好比说--饭馆里的厨师喂猪喂得好。”
夏长富插话道:“孙老师,他这个比喻不太中听,你别介意啊!说军人字写得好,就好比说打铁的木匠活儿做得好,砸石头的石匠绣花绣得好。”
孙如金认真地辩解道:“我觉得军人也可以是文人,文人也可以是军人,这并不矛盾,能文能武不是更好吗!更何况陈连长本身就是有文化的人!”
“对!对!能文能武,能文能武!还是孙小----老师文化更高,想出这么一个好词儿!”
“那么说,陈连长是接受我的道歉了?”
“接受,接受!噢。不,不对!应该说我向孙老师学习,对!学习!”
“这还差不多!”
夏长富暗下里笑着捅捅陈大龙,用手刮自己脸两下。
部队悄悄接近伪军的一个据点停下来,敌人时不时地放冷枪。
陈大龙命令道:“散开,隐蔽!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声!”部队迅速疏散隐蔽,悄无声息。大玉嫂把冰儿抱在怀里,用手捂着孩子的嘴。
据点里敌人喊道:“有种的站出来!看见你们了!”灯光扫了过来,机枪也跟着扫过来。
部队一声不响地隐蔽着,陈大龙握着枪沉着地关注着敌情。孙如金敬佩的目光看着他。灯光扫过后,枪声停了。片刻,陈大龙向后摆摆手,部队悄悄地向前运动,夏长富、大玉嫂和孙如金也跟着走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据点的敌人还在叫:“往哪儿跑!”“叭勾”又是一枪。
部队到达了姚村,这是一个傍山的小山村,四周是光秃秃的丘陵。
在村长家里,冰儿发出了几声啼哭,大玉嫂连忙侧过身去,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陈大龙对林小冲说道:“教头,白天你带上一个班,把孙老师送到南边友军防区去,记住了,一定要你亲自送到友军孙团长手上,出点差错我毙了你!”
“是,连长!要打个收条吗?”
“不必了!”一本正经地对孙如金:“孙老师,我就不能送你了,请代我向――孙团长致敬!”
孙如金淡淡地笑了:“认识你很高兴!希望能够再见到你----们!”主动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下,夏长富在背后捅了他一下,他才伸出手去。
大玉嫂喂完冰儿,转过身来,边扣衣襟边说:“连长、指导员,俺也该回去了。”
陈大龙:“大玉嫂,你吃点饭再走吧?通讯员,去炊事班拿点吃的来,顺便给毛驴喂点草!”
“不用,不用!连长,不用管俺们,你们还有那么多的人要管呢,俺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长富:“你抱着孩子走了那么远的路,饭不吃,水也不喝一口,我们心里怎么过得去呀?”
“俺都习惯了,冰儿吃饱了就行了!看看,他多精神呀!”
大家凑过来看着冰儿,只见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人,将大拇指含在嘴里吸吮着,陈大龙有意将他的大拇指从嘴里拔出来,他又执拗地把大拇指放到嘴里,把屋子里的人都逗笑了。
通讯员一手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地瓜,一手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肉进来,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陈大龙不解地。
“狗肉!”
“狗肉,哪儿搞来的?”
“村里老乡送来的!”
“你?”他刚要发火,村长连忙解释道:“陈连长,别怪这位小同志。俺们这一带所有的狗都杀了吃肉了,为的是减少目标。咱八路军活动,走到哪里,狗都村连村地叫,敌人就发觉了,所以乡亲们把狗都杀了。”
“给老乡钱了吗?”夏长富问道。
“炊事班已经给过了。”通讯员又舀了一茶缸水。
陈大龙劝道:“大玉嫂,吃了再走吧!”
大玉嫂抱着孩子,看看地瓜和狗肉:“你们比俺更需要,俺庄稼人饿不着!”说着从通讯员手里拉过茶缸,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用衣袖抹了下嘴:“俺走了!”
陈大龙嘱咐道:“大玉嫂,注意安全!保重啊!”
“没事,放心吧!”回过头来,甜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