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十六章　祸不单行(1)
　　飞机的轰鸣声越传越远，飞过了老林子的上空。
　　隐藏在这一带老林子中的土匪头子叫宋仕贵，手下共有七八百人，大部分是经验老到的惯匪，装备还算不错。宋仕贵人称宋大炮，身材矮胖，看上去象是粗鲁之人，实际上却异常精明。我军开展大规模的剿匪，象蓖头发一样扫过来扫过去，他居然能够安然躲过了，而且人员损失也不大。我军改变策略，派出精干的小部队分散清剿，他却带着队伍出其不意地窜到牡丹江城郊，又躲了过去。国民党特派员李望梯跟着这支土匪东躲西躲，疲于奔命。虽然他有官府的头衔，被授予指挥调动队伍的权利，可在这土匪的队伍中，他也不得不让着宋仕贵三分。
　　他看着从头顶上飞过的飞机，对宋仕贵说道：“看见了吧，共军的飞机已经飞上天了，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的空军顺利地建立起来，必须将其杀死在摇篮里。大当家的，如果你能够将他们的飞机全部破坏掉，飞行员全部杀光，你就是党国的一大功臣！”
　　宋仕贵说话慢条斯理：“共军的机场肯定是戒备森严，机场上少说也有400多人，就凭我们这区区几百人，恐怕还没等你靠近飞机，就被人包了饺子吧？”
　　“宋大哥顾虑了，国军很快就要打过松花江了，共军在江北的主力正忙于应付呢，哪还顾得上我们？少数主力部队也是分散在老爷岭一带清剿，而我们整个滨绥图佳反共救国军这一次是统一行动，跳出共军的清剿，直插他们的后方司令部牡丹江。用共军的说法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他个出其不意！”
　　宋仕贵不屑地：“打他个出其不意？你们前两天去侦察，不是让人家打了个出其不意？6个人对付两三个八路，不但没占到便宜，还损失了我两个弟兄？”
　　“老哥也未免小家子气了，这次可是上万人的大行动，谢文东司令亲自指挥。牡丹江市里的共军只有一个新兵团，剩下的就是机关、医院、学校等，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不足300人，铁锤砸核桃呀！航校本部由谢司令的部队负责收拾，你老哥的任务只是进攻飞机场。据侦察，守卫机场的共军不到两个排，机场这么大，这点兵力哪顾得过来？”
　　“老弟也不要忘了，飞机场也是开阔地带，没有任何掩蔽物，我不能拿弟兄们的生命给共军的机枪当活靶子，赔本的买卖我宋仕贵是不会干的！”
　　“老哥，咱们现在可是国军了，我已经上报了东北剿总，批准你为滨绥图佳反共救国军先遣支队第一团上校团长，既然是国军，当然应无条件地服从国军的命令。再说了，如果这一仗打下机场，你老哥是头功，那时就不是小小的上校团长了。当然了，”他干咳了一下，“如果贻误了战机，错过了这次干掉共军航校的机会，将来国军打过来，追究起来，你老哥可是难辞其咎哇？”
　　宋仕贵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什么他妈的狗屁上校团长，不就是个空头衔吗，他老蒋给过我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吗？老子不稀罕那玩艺儿！当初小日本来收卖我，给我个牡丹江市市长，我都不稀罕！老子照样和他小鬼子对着干！你他妈的算个什么玩艺儿，少在我这儿卖狗皮膏药，怎么攻打飞机场，老子心里早有小九九，用不着你在这儿瞎咧咧！”
　　李望梯被他骂得脸青一阵紫一阵，又不敢发作，只好说软话顺杆爬：“想不到宋老哥早有考虑，兄弟我是冒昧了，冒昧了，老哥不妨说说你的计划？”
　　宋仕贵白了他一眼：“说话客气点儿，把你这张脸当特派员来看，不客气了，把你的脑袋当尿葫芦看！甭拿你们那个国军来吓唬我，老子不吃这一套！”
　　李望梯被噎得倒憋气，还硬撑着：“那是，那是！兄弟只是受党国委派，衔命而来，当然还是全力仰仗老哥你啦！”
　　宋仕贵轻蔑地笑笑：“老子最见不得你这号儿的了，打肿脸充胖子，吃软饭拉硬屎！”叫道，“老二，拿地图来！”一个匪首过来，把地图摊开。
　　宋仕贵看着地图：“从你们上次侦察与共军遭遇的情况分析看，共军虽然人数少，但遇到突然情况，不慌不忙，应对自如，枪法精准，显然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这就是说，机场的共军至少有些人不是善茬儿，对付这样的对手，莽打莽撞肯定是要吃亏的！”
　　李望梯：“那你的意思是。”
　　“你们看，这个机场跑道是东北西南的走向，西北方向是开阔地带，往北进入牡丹江市，这是共军重点警戒的地区。东南方向距跑道500多米是丘陵，再往南过几个山头，就是老林子。这样，老二，你带一个骑兵连和一个步兵连从西北方向仰攻，我再支援你几门小炮。你们首先打响，把共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我率主力从南边走老林子，从这里摸过去，预先控制住这几个山头，居高临下突然向机场进攻，明白吗？”
　　匪首老二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李望梯有些惊讶地看着宋仕贵：“好一手声东击西呀！厉害，厉害！也让我长见识了。你老哥何止是当团长的材料，国军太需要你这样的将才了，这仗打完了，兄弟我一定向上峰为老哥请功进爵，包在我身上了！”
　　宋仕贵有些得意：“你们国民党除了会说拍马屁的话还会干什么？这么一个小仗不值得一提。”对老二，“谢司令他们上午动手，我们不着急。下午开始行动，趁天黑撤出战斗。注意了，撤退时，告诉弟兄们辛苦一下，先往东兜一圈，然后再拐向西，不能让共军发现我们的撤退路线，追到老巢来了！”
　　简陋的教室里，森田在讲物理课。陈大龙、苏瑞等人又被复杂的物理原理搞得晕头晕脑。
　　突然，远处传来密集的枪炮声，课堂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是市里方向！”孟庆元听着声音。
　　陈大龙肯定地：“这一带没有国民党的部队，肯定是胡子！”
　　“听动静不小，这胡子也太张狂了，大白天竟敢来打牡丹江？”苏瑞说道。
　　“校本部方向好象也有枪声！”
　　一个干部进来命令道：“紧急集合！”教室里的人很快向外跑去。
　　机场跑道旁，用麻包堆起了简易的工事，架起了机枪，机场警卫连、其他保障人员和飞行学员都作好了战斗准备。
　　徐成寿对着地图说道：“土匪是趁我主力部队化整为零分散剿匪之际，突然集中了近万人，向心突击，偷袭牡丹江市，企图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以此配合国民党军的正面进攻。这一手很毒辣，形势也非常严峻，不过这也正好给了我们聚歼土匪的机会。东总命令市区各部队要行动起来，采取各种方法，顽强抵抗，设法拖住土匪，等主力部队赶到后聚而歼之。机场也是土匪重要攻击目标。从地形上看，西北方向是重点防御地域，我们也有预先准备的工事，由警卫连派二个排和机务队重点防守，统一由连长指挥。警卫连另一排和飞行学员队负责监视东南方向，防止土匪从山里窜出来，由我指挥。注意！我们人手少，防守区域很大，所以必须躲在工事里杀伤敌人，没我的命令不准出击！”
　　面对东南方向的工事里，苏瑞擦拭着歪把子机枪，孟庆元打开一个弹药箱，里面是金灿灿的子弹，又打开一个手榴弹箱，乐得合不上嘴：“就是敞开了打，弹药也用不完，够这帮土匪喝一壶的了！”
　　苏瑞：“打仗比在课堂上抠那些物理原理要痛快多了，那玩艺儿搞得我脑瓜子直疼。”
　　陈大龙拎着一枝三八大盖，看着不远处的山包发愣了一会儿，思索片刻：“老苏，这个地形对我们很不利呀，我们只有这个简易工事不说，根本也没有防御纵深，土匪要是控制了前面这几个山头，居高临下用炮轰我们，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就是用重机枪压制我们，对我们也不利啊！”
　　苏瑞梗了一下脖子：“你以为我没注意到？没错，可是如果我们前出控制这几个山包，距离机场又太远，相互联系支援都有问题。”
　　徐主任走过来：“苏瑞说得没错，从战术角度看，应该控制这几个山头，但我们人手少，多数是不成建制的非战斗部队，所以不能冒这个险前出上去。”
　　陈大龙：“主任，如果土匪的主攻方向就在这个方向，居高临下冲击，我们就是人再多，战斗力再强也是被动挨打，很难守得住呀？”
　　“土匪主攻方向如果真在这里，他需要翻山越岭，体力消耗很大，不可能携带更多的重武器和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