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十二章　选飞(1)
　　山东军区所在地，罗政委跟陈大龙谈话：“你们在敌后打得很好，你陈大龙的名字在那一带也是响当当的！”看着咧着嘴笑的陈大龙，“你们搞来那一车药品，师医院特意写来报告，要给你和你们特务连请功。”
　　陈大龙赶忙答道：“给我们连记功可以，我就算了。”
　　“不能算了，师里研究决定，授予你们连为‘智勇双全特务连’，给你记大功一次！”
　　他连忙起立敬礼：“为人民服务！”
　　罗政委示意他坐下，递给他一支烟：“不要骄傲啊！现在形势发展得很快，党中央要求各大战略区迅速收拢部队，部队要由游击战向运动战转变。你们归建后，要告诉部队迅速适应这个转变，各项工作要围绕这个转变展开！”
　　“是不是要打大仗了，同国民党打？”
　　“要做这个准备！不过，你不一定有机会了。”
　　“怎么了？”
　　“我们要组建自己的空军了，中央早就做了部署，山东抗大一分校的五中队就是为了组建空军等军兵种作的干部储备。除此之外，中央还要求各解放区从作战部队选调有战斗经验的优秀连排长，去东北学飞行，条件吗？一是政治上要可靠忠诚；二是勇敢、作战经验丰富；三是身体必须合格，四是还要有些文化，空军是技术性很强的军种，没有文化可不行。我们从全军区上千个连排长中选出了百十个人，仅文化这一项就涮到了很多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前两个条件不用说了，大小还算是个文化人，身体条件吗，打了这么几年的仗，没听说你负过伤。”
　　“学飞行，我？”
　　“对，参与组建我们自己的空军！”
　　陈大龙连忙掐灭了烟，连连搓着手，不知该说什么。
　　“还记得外国友人汉斯是怎么牺牲的吗？”
　　他忿忿地说道：“永远也不会忘记，鬼子的飞机炸死的！”
　　“是啊！从红军时期开始，国民党的飞机天天就在我们头顶上转来转去，追着我们打，我们在地面上凭着劣等的武器能够打败任何敌人，但是我们吃天上的亏太多了！又有多少同志牺牲在敌人的飞机轰炸扫射之下？我们的部队要发展，要壮大，要夺取全国的胜利，不仅要建立自己的空军，将来还要有自己的海军，天空是我们的，海洋是我们的！与组建空军的同时，还同时抽调人员组建坦克兵、工兵、炮兵，我们的部队了不得嘞！”
　　他被罗政委的话感染了，充满激情地憧憬着。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只是舍不得离开政委，政委，你真的舍得放我走？”
　　“舍得舍不得也得放。说老实话，无论从工作能力上还是从个人感情上讲，我都舍不得放你们走。但是从整个大局上讲，从你们个人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讲，我都舍得。再说了，中央从我们山东军区抽调几万人的部队进入东北，建立根据地，几万人我都舍得，你们这百十人我还舍不得吗？记住了，好好干！到了哪，都不能给115师丢脸，给山东军区丢脸，永远保持我们部队的优良作风！”
　　“是！放心吧，政委！”
　　115师医院一下子热闹起来，上百个等待检查身体的连排长在门口排着队，这些人平时分散在各处打游击，这回凑到了一块，兴奋异常，相互之间打打闹闹，大呼小叫。负责点名的女护士几次要求他们安静下来，丝毫没见效果，她的声音很快被这些人的声音淹没了。
　　陈大龙在部队中看见一个高大强壮的背影，他从左右看看，惊喜地：“老邢！从后面看这五大三粗的就知道，准是你！”
　　“嘿，陈大龙！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干空军，学飞行，舍我其谁也？再说了，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好，好！苏瑞那小子也来了，太好了，咱哥仨儿又一块干空军，学飞行！”
　　“老苏也来了，在哪儿呢，怎么我到哪儿，哪儿就有他啊？”
　　“进去了，正在检查呢！”
　　“听说很严格，淘汰率很高？”
　　“没错！”
　　一个人从屋里出来，垂头丧气地摇着头。
　　邢德江：“看见了吧，没过。”拦住那个人问道，“哎，兄弟，怎么样？”
　　“少了一颗牙都不行，这就什么事？”此人忿忿地说道。
　　陈大龙盯着他的嘴：“没见少啊？”
　　“里面的一颗槽牙，外面当然看不见了。”
　　邢德江：“你这槽牙怎么掉的？”
　　“老子那两天正闹牙疼呢，跟小鬼子拼刺刀时，让鬼子一枪托给干掉的。”
　　邢德江看了陈大龙一眼，笑道：“还好，不用拔牙了。”
　　“他妈的，这小鬼子把我的槽牙干掉了，你猜怎么着？我把他的脑袋干掉了！”
　　陈大龙也乐了：“兄弟，你赚大发了！”
　　“那是，我不能吃这亏！咳――飞机咱是开不了啦，拼刺刀咱没问题！兄弟，祝你们好运！”说完挥手走了。
　　又一个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地出来了。
　　“这是过了！”邢德江羡慕道。陈大龙忐忑不安地看着出来的人，没吭声。
　　苏瑞满脸喜气地从屋里出来：“嘿，大龙，我在护士那儿看到你的名字了！”
　　“我刚才还跟老邢说呢，怎么我到哪儿，哪儿就有你？”
　　“这话说反了，应该是我到哪儿，你小子就准跟到哪儿？”
　　“异曲同工！怎么样，严吧？”
　　“盐巴，还酱油呢？那个医生光在我脑袋上就花了有半个时辰，眼睛、鼻子、耳朵、嘴查得那个细，连你有几个牙都要数一数。我前面一个686团的副连长因为中过鬼子的毒气弹，没选上。还有一个排长脚上的筋被弹片崩断过，都长好了，也不行。医生说了，身上有伤疤都不行。唉，你小子没负过伤吧？”
　　“一根汗毛也不少！”
　　“你小子命硬，我在42年反扫荡的时候，胳膊让鬼子的弹片划伤过，好在不明显，我过了！”兴奋得直搓手。
　　邢德江把苏瑞拉过去，在耳边小声问了句：“怎么样，问了吗？”
　　“问了，医生说不超过一米八就行。”
　　陈大龙疑惑地：“什么一米八？”
　　“个头不超过一米八。”
　　他抬头看看：“老邢，你有多高？”
　　“一不留神长到了一米八二，妈妈的，这叫什么规定！个子高还成毛病了？”
　　陈大龙有些纳闷：“个子高也不行？”
　　“医生说，飞机里坐不下。”苏瑞和他看看邢德江的个头，有些忍俊不禁。
　　陈大龙打趣地：“那倒也是，也不能单为你造一架大点儿的飞机。”
　　邢德江捅了他一下：“你小子就幸灾乐祸吧！刚才那小子瘦了吧叽的，看上去也不象健康的样儿怎么就过了？”
　　苏瑞：“这选飞行员不在于胖瘦，关键在于身体没有毛病。”
　　“我看来是过不了啦？”
　　陈大龙想了想，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看看陈大龙：“行吗？”
　　“行不行，试试！”
　　门口的女护士：“邢德江！”见没人答应，又大声叫了一遍。
　　“到！”邢德江有些犹豫地看看陈大龙，只见他收收肩，又弓了下腰，向邢德江竖起大拇指。
　　邢德江弓着腰跟着护士进去了。
　　“你们俩搞什么名堂呢？”
　　“老邢应该没问题！”
　　邢德江收着肩，微弓着腰，样子有些滑稽地站在量身高的尺前，女护士：“挺直了！”
　　“是，挺直了！”腰直了直，乘护士不注意，又弓起来。
　　护士：“身高一米八Ｏ，体重86公斤。”
　　“合格吗？”
　　“合格。不过你看上去有些驼背，外科那里不一定能过了。”
　　“合格就行，合格就行！”
　　他拿着体检表出来，自语道：“陈大龙这招还真灵！”到了外科门口，他把腰挺直了，出了一口气，进去了。外科的男医生看到体检表上身高一栏“一米八Ｏ”， 又看看邢德江的个头，有些疑惑，邢德江又收收肩，微弓弓腰。
　　医生：“脱衣服。”
　　邢德江边脱衣服边说道：“大夫是陕西人？”
　　“你也是陕西人？”
　　“俄们是老乡！”
　　其他各科邢德江都顺利地过了，他兴高采烈地出来，冲着陈大龙和苏瑞竖大拇指。
　　护士叫道“陈大龙！”
　　“到！”他连忙答道，赶紧拽拽衣服，抹抹脸，左右晃晃脑袋，问邢德江和苏瑞：“怎么样，没问题吧？”
　　苏瑞：“你以为这是相亲看媳妇呢？人家看的是你肚子里的五脏六腑，不看你表面的光鲜！”
　　“我们又不是医生！不过，你小子命大福大造化大，没问题！”邢德江拍拍他的肩。
　　他运了一口气，扭头进屋了。
　　检查室里，他坐在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面前，有些紧张地：“医生，我身体挺好的，没什么毛病。”
　　医生看到体检单上的名字，又看着他，惊喜地叫道：“陈连长！是你？”
　　他仔细看看面前的医生，也惊喜地：“你是。彭医生？”
　　彭敏笑道：“陈大连长真好记性！才分手不到两个月，就不认得我了？”
　　“你，你包裹得这么严实，一下子。”
　　“什么叫包裹的严实？脑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