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三章 战地之情(2)
　　沂蒙山区深处的一个山村。精干的八路军115师师部就隐蔽在这里，仅有特务连担任警戒任务，除了正常的警卫工作外，平时就是军事训练和学习文化。
　　这一天，陈大龙来到训练场地上，看着战士们跟着排长林小冲的口令练习基本刺杀动作。他是个比较讲较外在形象的人，打起仗来顾不了许多，但在平时军装收拾得板板整整，一尘不染，绑腿打得很规范，腰带扎得恰到好处，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干净利落，加上一张小白脸，吸引着村里姑娘的眼睛一直围着他转。什么样的连长带什么样的兵，特务连在他的带领下，个个也是军容严整，干净利落，加上一直跟着师部行动，装备也很精良，成为其他连队羡慕的对象。此时这位陈连长背着手，嘴里叼着一根毛草，看战士们训练，看着看着，他让林小冲把部队集合起来，他正正军帽，走到队前：“刺杀格斗无外乎三点：一是精气神。就是要有英勇顽强的精神、压倒敌人的气势。我们中国人站直了就天生的比小日本高出半头，胳膊伸出去就比他长一截，这是天然优势。面对日本鬼子瞪大眼睛，直视他的目光。注意，这一点很重要! 目光游离是心虚胆颤的表现，必须直盯着对方，从精神和心理上就先胜他三分；二是超强的体力。特别是耐力和臂力。俗话说，身强力不亏。国民党军当年打台儿庄时，李宗仁的广西军队，身材与鬼子差不多，但在短兵相接的白刃格斗中丝毫不输给日本人，就是平时注重耐力和臂力训练的结果；三是拼刺技术。从技术上看不复杂，就那么几个动作。只要经过认真反复多次的练习，面对敌人时，才能下意识的完成出枪、突刺、防刺等一系列动作。”
　　训练间隙，他坐在碾盘上，叫道：“林教头!”林小冲应声跑过来：“连长!”
　　他示意林小冲旁边坐下：“现在新兵多了，你必须给我加大了强度，刺杀英雄排的名声可不能坏在你的手上!”
　　“放心，连长！不出一个月，刺杀英雄排个个都是刺杀小老虎!”
　　“什么？一个月？一个月我要你干什么？到那时候你这排长就别干了，老子把你降为班长！”林小冲笑着挠挠头。
　　“你以为我们现在天天吃饱饭、没事干，在这儿练着玩儿？”
　　“那天天不训练干什么？”林小冲有些不明白。
　　“打仗！干什么!”陈大龙梗着脖子。
　　“哈哈！连长，几天没仗打你就憋不住了？”
　　“废话！你就能憋得住？”陈大龙白了他一眼。
　　“我这心里也早就痒痒了！这次反扫荡，我们连伤亡过半，指导员负伤、仨排长，一个牺牲、一个负伤，就我还算完好无损的。一下子补充了七八十个新兵，这射击、刺杀、投弹、爆破四大技术训练一个月的时间下来都有些紧张。”
　　“你甭在这儿跟我叫苦！反正什么时候打起仗来，个个都得敢于拼刺刀！”
　　“这没问题！”
　　他站起身，搓搓手：“好长时间没开杀戒了，技艺有些生熟啦！怎么样，咱俩比划比划，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别忘了，我可是梁山好汉林冲的第49代传人，正宗的林家枪法！”
　　“别吹！你我来个----长山赵子龙大战豹子头林冲！”
　　“这也不是一个朝代的？”
　　“别管他是不是一个朝代的，抄家伙!”
　　俩人戴好护具，枪头蘸上灶灰，拉开架式。战士们围了上来。不远处，几个孩子也在看热闹，一个穿着比较考究的姑娘也在看着，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头带。在这个山村里，她的打扮有些扎眼，人长得很漂亮，却是一付忧伤的眼神。
　　陈大龙和林小冲对刺起来，第一个回合，他刺中林小冲，战士们一片叫好声，那姑娘淡淡地笑了，也跟着叫了一声好。陈大龙意外地发现了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林小冲看看自己身上的黑点，不服地：“再来！”
　　这个回合，他谨慎起来，不轻易出枪，等待着机会。陈大龙精神有些溜号，转了半圈，又瞟了那姑娘一眼。林小冲抓住机会，果断出枪，把他刺得连连退了几步，又是一片叫好声，那姑娘紧张了一下。第三个回合，陈大龙意识到自己分神了，晃了晃脑袋，集中了注意力，很快刺中林小冲。战士们叫了起来，姑娘也兴奋地拍拍巴掌。陈大龙解下护具，又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碰，又都不自然地躲开了。
　　林小冲问道：“连长，看什么呢？”
　　他有意把目光往左右看看：“没，没看什么！”林小冲看到那姑娘，又盯着陈大龙。
　　“你看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你爹没白给你起名叫林小冲！”说着，拉着林小冲的手，对周围的战士们：“这小子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后代传人，居然赢了我一枪。”
　　战士们都笑了，姑娘也笑了，陈大龙又瞟了她一眼。
　　“好啦，龙豹之争结束，开始训练！”
　　“下一课目：一对一刺杀练习！”林小冲命令道。
　　战士们开始捉对刺杀练习，显然受到他俩的影响，训练热情高涨起来，喊杀声此起彼伏，他和林小冲满意地笑了。他的目光又瞥向那姑娘，只见那姑娘在跟孩子们说话。
　　林小冲凑过来说道：“听说是从东北来投亲戚的，赶上鬼子扫荡，暂时在这儿教小孩子们识字。”
　　陈大龙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了解的挺细。”
　　“按照你的指示，不放过村里任何一个可疑的人。”似乎有意地：“这姑娘在这个山村里挺扎眼的，战士们训练免不了会分神，时不常地偷看几眼。”
　　陈大龙明白他的意思：“你小子就没偷看过？”
　　林小冲抓抓头，笑了：“看过！不过不是偷看的！”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告诉战士们，训练时要集中注意力，不能分神！平时要看姑娘可以大大方方地看，别把姑娘吓跑了就行！”
　　“连长，你也尽可大大方方地看！”
　　“管到我头上来了？你呀，还是想着将来怎么看好了你的娘子，别让那个高衙内动什么歪心思，这可是你那个第49代前人最窝囊的事了！你们的家谱上提没提过？”
　　“家仇已报！家仇已报！”林小冲悻悻地。
　　“还是小心为妙，防止历史悲剧重演？”手摇着驳壳枪上的带子，哼着“沂蒙小调”走了。
　　林小冲愣了片刻：“嘿！目标转移啦！”
　　村边的一块空地上，孙如金――操场旁出现的那姑娘在给几个孩子上课，一块小黑板上写着“太阳、月亮、大山、小河”等字。
　　“太阳，大家跟我念！”孩子们跟着她一起念。
　　“哪位同学能够上前来画个太阳看看？”
　　一个孩子跑上前来，在黑板上画了个大圆圈。有的孩子笑了：“这不是太阳，像个烧饼！”孩子们都笑了。
　　陈大龙在不远处找块石头坐下，远远地看着，随手捡起一个树枝在地上写着：太阳、月亮、大山、小河。
　　孙如金也笑了，她笑起来显得更加的妩媚迷人，这个笑容让陈大龙的目光定住了，他直直地看着她。
　　“是不太像，谁能画得更像些？”孙如金说道，孩子们有些犹豫。
　　“我来添上几笔，大家看！这样像不像？”她说着，在那个圆圈周围划了多个道道。
　　“像！像！”孩子们叫了起来，她又在圆圈里面添了几笔：“像不像朝你们微笑的太阳老公公？”孩子们笑了，陈大龙也笑了，孙如金这时也发现陈大龙在朝这边看，稍有些分心。
　　“老师，我会画大山！”“老师，我会画小河！”
　　孙如金回过神来，让两个孩子上前来画。然后夸奖道：“画得很好！今天的课就到这儿！回去后把这四个词每个默写10遍，下课了！”孩子蹦跳地散去了。
　　她朝陈大龙走了过来，他连忙起身，忙不迭地用脚抹去地上的字，还是留下了“太阳、月亮”。
　　“认识一下吧，我叫孙如金！如此的如，金银的金。”主动伸过手来。他显然没有准备，犹犹豫豫地伸手，很快握了一下，缩回手在衣服上搓搓，“嘿嘿”地笑着：“如金，好名字，好名字!”
　　“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陈－大龙！”
　　孙如金看到地上的字，仔细打量起来：“你的字写得真好，很有功底呀！”
　　“写不好，瞎划拉的！”没话找话地：“你。课讲得好！画也画得好！”
　　“我的职业是老师。”
　　“老师？老师这个职业好! 我----我的意思是说，比我读私塾时那个老先生强多了，他整天就是摇头晃脑的，不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就是之乎－者－也--，你说他也不头晕！”边说边摇脑袋。
　　孙如金被逗笑了：“哈哈，哈哈！你读了几年的私塾？”
　　“6年！打打闹闹地就过来了。”
　　“从你的字能看出，是专门练过的！”
　　“别提了！那老先生天天拿个尺子，逼我们写字，写不好就是一尺子！还摇头晃脑的，字如---人---也，字正则人正，字斜则人歪也。”又摇脑袋。
　　“哈哈！难怪你字写得这么好！有时间的话，教教孩子们写字可以吗？”
　　“不行，不行！班门弄斧了，摆弄枪炮的还差不多。”
　　“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看你们训练，特别是拼刺训练，孩子们都拿着棍棒互相比划。”
　　“听说你是从东北来的？”
　　孙如金惊喜地：“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象是忽然被她发现了秘密，连忙掩饰地：“啊，这个，我们是特务连，负责警卫工作，村里每个外来的人都要详细了解的！”
　　“查一查我是不是汉奸特务？”
　　“只是职责所在而已。”
　　“我是从东北来投亲戚的，遇上鬼子大扫荡，就跟着八路军到了这个村子，没什么事干，教教孩子们。”
　　“孩子们真幸运！――遇上你。”
　　“当老师的都会这么做的。”
　　“那是！那是！部队马上要训练了，我得走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