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四章 深入敌后(3)
　　敌占区的村长表面上应付日军，实际上支持抗日队伍。姚村的村长姓姚，40多岁，说话不紧不慢，他介绍道：“我们姚村百十户人家，大部分都姓姚。大许家离这50多里路，最近的鬼子据点也有20多里，据点里有俺们的内线人员，有情况会及时通知俺们的。”
　　陈大龙说道：“我们驻在这儿，首要的是不能让乡亲们受到伤害，所以最好对外严格封锁消息。小冲，通知部队，白天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谁也不许出来，这是死命令！谁暴露了目标我枪毙了谁！除了村口，南北两个山上都要放出岗哨，哨兵也要注意隐蔽。”
　　“放心吧，陈连长！这里虽然是敌占区，但村里的民兵、妇救会都建立起来了，村里有外人来会及早发现的。俺们积极配合支持部队的行动。”村长说道。
　　陈大龙和夏长富对视了一下：“太好了！”
　　“鬼子隔三差五地到各村抓民夫去修据点、挖壕沟。俺村里的青壮年除了参加八路军的，剩下没有几个，白天都去小周庄据点修工事，晚上放回来。噢，就是离这20里路的那个据点。干活的人很少，工事修得很慢，鬼子还要到其他村去抓民夫。”
　　“据点里有多少鬼子？”
　　“50多个鬼子，还有100多伪军。”
　　“一个鬼子小队。”他自言自语。
　　“对！伪军都管鬼子头叫小队长。前天鬼子小队长又在催民夫了，说人手太少，还要到大周庄等村去抓民夫。”
　　“大周庄。”他摊开地图，手在地图上丈量，“什么时间，多少人，是鬼子还是伪军？”
　　“后天，是鬼子，10几个人。”
　　他看着夏长富：“怎么样，干他一鼻子！”
　　“干，这便宜还不干！”
　　第三天，他率林小冲一排人埋伏小周庄到大周庄的公路边，一个班的鬼子打着太阳旗耀武扬威地从大路上走过来。他大喊一声：“打！”一阵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烟雾还没散尽，部队就冲了上去，一阵刺刀格斗，伏击战很快结束。
　　“教头，战果！”“12个鬼子，4个伪军，全部报销！我排伤1人。”
　　翌日，陈大龙用手蘸着水在桌子上写字“立德立功立言”。
　　夏长富沉思着：“大冢武夫，哪个冢呀？”
　　他用手蘸着水写了个“冢”字。
　　“这字不是念家吗？”
　　“看仔细了，我的大指导员，家字上面有一点，冢字这一点跑下面来了。”
　　“这字还真有点怪，当什么讲？”
　　“冢----吗？就是坟头的意思。你想啊，家是建在地上的，人死了埋地下了，所以这一点跑下面来了。哎？我说老夏，这小鬼子把坟头放在名字里，他也不嫌晦气！”
　　姚村长匆匆忙忙地进来：“大许家的鬼子今天袭击了赵庄！”
　　陈大龙疑惑地：“赵庄？那里没有我们的部队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好，赵庄的乡亲们要遭殃了！”
　　他和夏长富带部队气喘吁吁地跑到赵庄。眼前的情景让他们震惊了：村子里的房子都被烧了，一片狼藉，乡亲们聚在一起，有伤心、有痛哭、有茫然、有悲愤。一块空地上躺着十三具尸体，上面着盖着白布。其中一块白布短了半截，陈大龙不敢相信地轻轻掀开，竟然是襁褓中的冰儿，孩子双眼紧闭，眼角和鼻子有刚刚擦去血迹。陈大龙又掀开旁边的一块白布，满脸是伤的大玉嫂。
　　赵庄的村长气愤地说道：“俺们自己人中出了叛徒！临北的吴善仁，原来是我们的交通员，现在投靠了日本人，当了个什么队长。”
　　“吴善仁？是个光头！”陈大龙问道。
　　“对！脑袋剃得锃亮。”
　　他和夏长富对视后：“这个人我们认识，给我们带过路。”
　　“这龟孙的叛变之后，出卖了不少俺们的同志，损失大了！就是他！今天上午带着鬼子来的，说是不知什么人杀死了小周庄的12个日本人，非逼着乡亲们说出八路军躲在什么地方，否则就杀12个人报复。”
　　“12个人？”他不解。
　　“噢，这个吴善仁认识大玉两口子，狠狠毒打他们俩，两人很坚强，就是不吐一个字。鬼子军官当着大玉的面把他丈夫杀死了，鬼子兵又用刺刀把孩子扎死了，最后把大玉也杀害了，还有10个人，那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亲呀！”
　　陈大龙和所有战士都慢慢地摘下帽子，向死难者默哀。他缓缓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眼前浮现出大玉嫂甜甜的笑容、冰儿可爱的憨态。又浮现出大冢武夫杀死大玉嫂丈夫的凶相、吴善仁毒打大玉嫂、鬼子兵扎死冰儿的残忍嘴脸、刺杀无辜乡亲的残暴。手里攥着帽子，咬着牙狠狠地：“此仇不报，老子不叫陈大龙！”
　　回到姚村，他把三个排长召集来：“鬼子这次袭击赵庄，残害百姓，确实在群众中引起了一些恐慌。我们要给大玉嫂、冰儿和死难的乡亲们报仇，同时又不能使老乡们为了我们再受伤害，我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下，我们的战术原则要做一下调整：一是与敌作战要尽可能地远离村庄，不给鬼子以报复老乡的机会；二是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坚决攻打敌人的据点；三嘛，要给鬼子留下点什么东西，有种的找我们来了，杀害无辜百姓与他妈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扫视了一眼，“我们必须有所行动，而且要打就打痛他狗日的! 根据我们这几天掌握的情报看，鬼子吃了亏以后，不敢轻易远出据点活动。改由伪军外出执行任务。小周庄据点有一个日本小队驻守，被我们消灭了一个班，还剩下30多个鬼子。据内线报告，后天据点里的100多伪军全部出动去周边的村子抓民夫。我决定后天夜晚出发，拂晓前发起攻击，先打据点，回头再打伪军！给他收拾干净了!”
　　姚村长：“村里的民兵配合部队一起行动，为赵庄的乡亲们报仇！”
　　夏长富补充道：“好！打得要狠，动作要快！为大玉嫂报仇，为冰儿报仇，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夜晚，部队开始攻打小周庄据点。
　　攻击还是卡在这三米深，四五米宽的壕沟上，带来的几个长梯子很快被敌人炸断了。
　　林小冲急得抓下帽子，大声地：“机枪掩护！”对身边的战士“下！”几个战士顺着绳子下到底部，但是下到壕沟，到了另一边却上不去，有战士用刺刀在壕壁上使劲挖着，壕壁硬得不见效果，几个战士欲搭人梯爬上去，敌人的手榴弹又扔下来，几个战士被炸倒了。林小冲气得要蹦起来，端起机枪对着炮楼扫去。
　　陈大龙跑过来，见他们毫无进展，火了：“教头，怎么搞的？动作这么慢？”
　　林小冲急得火烧眉头：“连长，你看！这壕沟有3米多深，梯子被炸毁了，壕壁异常坚实，人下去了上不来，很难接近炮楼！”
　　他气得一拳头砸下去：“加强火力掩护，继续搭人梯！”
　　机枪步枪一齐射向炮楼的枪眼，又有几个战士下到沟底，准备搭人梯，人梯慢慢起来，上面的战士已经要够到壕沟边沿，炮楼里又接连投下密集的手榴弹，人梯又被炸倒了。
　　他恼怒地命令道：“停止攻击！”
　　撤到了后面，他对夏长富说道：“情况就是这样！没想到这么一个壕沟竟然打乱了整个计划！如果短时间内打不下来，周边据点的鬼子很快就会增援过来，外出的伪军也会回援，我们的处境会非常被动！”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撤吧！”
　　林小冲急了：“指导员！不能撤呀！战士们都憋着一口气为大玉嫂和乡亲们报仇呢！就这么撤了，怎么做战士们的工作呀？”
　　“不能再让战士们做无谓的牺牲！我的意见，撤！”夏长富说道。
　　朱福跑来急切地报告：“连长，大周庄据点增援的鬼子离这儿不到10里路了！”
　　夏长富：“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下命令撤吧？”
　　他气呼呼地：“功亏一篑！老子不甘心呢！教头，通知部队，撤！”
　　林小冲也不甘心地：“连长！”
　　“服从命令！”陈大龙严厉。
　　林小冲一甩手：“是！”欲走。
　　这时，旁边的姚村长一拍脑门：“等等！等等！你看俺怎么就糊涂了呢？这小周庄据点是俺们村的人参与修筑的，当初盖炮楼时，为了以后咱八路军打炮楼方便，俺们有几块盖砖没有盖死，多掺了些沙子，盖成活的了，使使劲砖就能抽出来。这壕沟里也做了手脚，挖了一些便于攀上去的洞，用虚土掩上，外表上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找到这些洞，很容易就攀上去了!”
　　陈大龙有些不敢想信：“真的？”
　　“这还能假？欺瞒鬼子俺们有的是办法!”
　　他一拍大腿，看了一眼夏长富：“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夏长富：“乡亲们想得太周到了！老陈，这一鼻子买卖接着干？”
　　林小冲：“连长，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拿不下来炮楼你枪毙了我！”
　　“好！我来组织火力掩护，你带人找到炮楼虚软的部分，炸掉它！”
　　“是！朱福，跟我上！”
　　陈大龙指挥火力掩护，林小冲和朱福抱着炸药包，拽着绳子下到壕沟底，在壕沟另一侧仔细寻找着，很快寻找出一些虚掩的小洞，掏空里面的沙土，林小冲踩着小洞爬上了壕顶，回身接过朱福递上的炸药包，朱福也攀了上来。两人抱着炸药包摸到炮楼前，林小冲连试了几块砖，找到可以抽动的几块砖头，两人把炸药放好，快速撤回来。随着一声巨响，炮楼被炸开了个大口子，接着，整个炮楼慢慢地倒塌了。
　　战士们蜂拥而上，经过一阵激烈的拼刺格斗，战斗很快结束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条，放在了一个显眼的地方，用一个小石子压住，然后随部队撤离了。
　　天蒙蒙亮，部队沿公路两侧疾速前行。
　　林小冲从队伍前面跑来：“连长，前面发现伪军，离这有二里多地。”
　　“回援的速度还很快! 有多少人？”
　　“百十人！”
　　“一排在左，二排在右，三排公路正面，攻击前进，一个也不准跑掉！”
　　迅速回援小周庄据点的伪军迎面遭遇到陈大龙连，激烈的枪炮声顿时响成一片，接着，冲锋号响起，八路军从三面冲向敌人。伪军虽然呈战斗状态行军，但很快就被陈连冲乱了，伪军见到端着刺刀的八路军冲到面前，少数还作抵抗，大部举枪投降了。
　　夏长富对俘虏的伪军训话后，对陈大龙说道：“放回去吧！”
　　“谁是当官的？”陈大龙问道。
　　从俘虏中战战兢兢地走出一个军官：“我。”
　　陈大龙打量他一下：“当中国人丢你祖宗的脸了，非做汉奸不可？”
　　“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混饭吃。”
　　“日本人的饭就比中国人的饭好吃吗？”
　　伪军官不知该说什么。
　　“给你的日本主子大冢武夫带点礼物可好？”
　　“礼物，什么礼物？不敢，不敢！”那军官愣愣地看着他。
　　“不是手榴弹、炸药包。看你那个熊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条，叠了两折，递给那军官：“不许偷看，送不到的话，我就送你一个枪子儿！”
　　“一定，一定！”
　　教导旅三团的团部。张西原与陈大龙和夏长富谈话。
　　张西原递给陈大龙一支烟，自己也点上烟，示意他俩坐下：“大龙，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昨天夜里我们袭击了大汶口机场。”他顿了一下，注视陈大龙的表情。
　　“真的？”陈大龙看了夏长富一眼，急切地“战果怎样？”
　　“我们集中了两个营的兵力，远距离奔袭，打了鬼子一个出其不意!干掉了12架飞机，消灭了200多鬼子，其中有20几个飞行员。”
　　陈大龙兴奋地：“太好了!”
　　张西原：“总算给汉斯报仇了! 你们连距离很远，所处位置又很重要，所以没有通知你们参与。”
　　“苏连参加了？”陈大龙问道。
　　“是的!”
　　“又让这小子抢了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