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十八章 血色浪漫(3)
　　卢秀梅越玩兴致越浓，率性把自己头上的女兵无檐帽放到岸边石头上，把一头齐耳的秀发，展现在佟玲眼前。她双手在水里搓了几下，然后用带水的纤长手指把额前头发朝侧后拢了拢，露出天使般的美丽面孔。
　　“哇，柳叶眉，双眼皮儿，大黑眼，小长脸，樱桃嘴，还有玲珑精巧的双耳和鼻子，加上苗条的身段和修长的四肢，搭配得精妙无比。卢姐，你长得太漂亮了，简直就是最典型的东方美女，叫人羡慕死了。我要是男人，非把你追到手不可。”女兵佟玲站在卢秀梅对面，双眼直勾勾地的凝视着她，像欣赏模特儿和精美工艺品一样，觉得卢秀梅越看越入迷，甚至有种勾魂的感觉，她折服卢秀梅端庄典雅的形象和气质。赞美中，她对她开玩笑说道。
　　“傻丫头，别拿我老太婆开心，我现在已是肖明老婆和孩子他妈，早已残花败柳了。哪像你豆蔻年华，花季少女，你等着成群结队的白马王子追你吧。到时候，你可别看花了眼，为情所困罗。”
　　“卢姐，莫转移话题，自从你结婚生下肖卢军后，真的长得更有风韵了。这叫什么呢？嗯，应该就是成熟美吧，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
　　“佟玲，既然爱情有这么大的魔力，哪你赶快找个意中人，年底生个大胖小子，肯定比我现在漂亮得多。”
　　“卢姐，你别瞎说，羞死我了。”
　　佟玲脸上红得连耳朵根都发烫了，直羞得她低头扭捏地说。
　　“好，那就说说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卢秀梅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超前了点，她瞄了一眼佟玲，试探地问她。
　　“这个呀，我还真没认真想过。不过，他除了对我感情专一和温柔体贴外，长相不能太难看，还有必须有文化，如果是军官更好。”佟玲向卢秀梅吐露心思后，又对卢秀梅问道：“卢姐，听说你原来是文艺兵，咋改行钻到师医院来了呢？”
　　“这呀，说来话长。”卢秀梅意味深长地回答。
　　“那你说来听听，莫非是爱情的力量，促使你作出的这个英明决定。”佟玲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说，有爱情的因素，但也不全是。卢秀梅是军人世家，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受军营文化熏陶，她心里特别喜欢从军尚武之人。她十六岁初中毕业那年，神州大地刮着两股强劲的风，一是响应毛泽东主席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二是全民皆兵“反帝反修”。
　　有一天，她穿着妈妈给她的草绿色军装，后脑勺扎着一对羊角小辫，蹦蹦跳跳走出家门，嘴里唱着《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的歌曲，准备邀约部队家属院的几个同学到县城知青办报名，欲作下乡插队落户打算。
　　“疯丫头，走路没个规矩，你到哪儿去？”不巧，刚出门就碰到她爸爸卢参谋长从师机关回来，他叫住了她。她回答说，准备去县城知青办报名，下乡到农村插队落户，免得呆在家里闲得无聊。
　　她爸爸卢参谋长对她说，有比下乡更好的地方，问她想不想去。她知道她爸平时很疼爱她，便撒娇地对她爸爸卢参谋长说，别绕弯子，快讲来听听嘛。
　　“部队马上要招特种兵，你想不想当兵？”
　　其实，她爸爸早就知道她一直想当兵，便故意逗问她。
　　“不管啥子兵，只要能当兵就行。爸爸，我到哪儿去报名？”她急不可待地问她爸爸。
　　“慌什么，听风就是雨。看，把你急成我的丑闺女了。来，这是部队党组织的特别关心，给了你一张征兵体检表，今天下午在师医院体检。
　　卢秀梅接过体检表，看了又看，她笑着把它贴在自己脸上，高兴得在他爸面前跳起来。
　　她当上兵了，但是部队文艺兵，让她心里多少有点遗憾。她从小在部队家属院男娃娃堆里长大，穿的是大人旧军装改做的衣服，玩的是打仗的游戏，看的是《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和《英雄儿女》等战争电影，天天耳闻目睹的全是男兵和他们出操的喝令声。
　　总之，她受的是革命战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熏陶。她希望自己长大后，成为一名响当当的野战军战士，成为现代花木兰和穆桂英似的巾帼英雄。可惜现在不是战争年代，自己又是女儿身，想当野战军女兵怕是没指望了，这不免令她有些美中不足。
　　卢秀梅执着得近乎倔犟，也可以说有些认死理儿。她刚当兵那会儿，部队“备战备荒”、“深挖洞广积粮”，和立足跟“白极熊”苏联“早打大打”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如果真的哪一天有仗打，自己一个文艺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打仗，落个干着急的份儿，她实在有些不甘心。
　　可卢秀梅就是卢秀梅，有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劲。她认准一个理儿，野战军没有女兵战斗部队编制，可一旦打仗野战医院肯定有上前线的机会，肯定比在后方干吼干叫的文艺兵强多了，况且只要能上前线，说不定就能捞上仗打，那才真叫人痛快呢。
　　卢秀梅继续对佟玲说，有了这个单纯想法后，她整天缠着她的爸妈和佟玲的父亲佟师长，要求把她调到野战医院工作。佟师长看着卢秀梅从奶娃娃长大，很喜欢她欢快活泼的个性，还有她那张乖巧甜蜜的小嘴，每天一见佟师长就不停地叫佟伯伯，直令佟师长乐呵呵的。
　　佟师长对一心想当野战兵的卢秀梅说，现在部队战备训练抓得很紧，但不一定马上打仗。再说他管不了野战医院，如果到师医院他打个招呼就成，这不是什么走后门问题，而是应当大力支持的革命行动。就这样，卢秀梅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和佟师长那句一言九鼎的话，她当了半年神龙师机关的文艺兵后，很快就变成了师医院的一名女兵。
　　“卢姐，那你咋跟肖明哥谈上恋爱的呢？”佟玲听了女军医卢秀梅当兵的不寻常经历，忍不住问了另一个问题。
　　“说来很简单，没有什么奇妙和浪漫色彩。大约一九七四年吧，他和我作为部队提干苗子，参加师政治部组织的新干部培训学习，我们不巧编在一个一个班上，而且课桌挨课桌，天天并肩坐在一起学习和讨论问题。一个月集训学习期间，我们渐渐熟悉了对方，就彼此有了好感。”
　　“再后来呢？”佟玲闪亮一双大眼睛，紧盯着她刨根儿似的追问道。
　　“咋啦，你是审案子还是审问坏人，没完没了的。”卢秀梅看着小妹般的佟玲，见她神情特别专注，故意把话打住不往下讲。
　　“卢姐，求求你干脆一五一十的把秘密全告诉我，我也好分享你们的甜密爱情和喜悦。你快讲吧，你们当时彼此爱对方什么？”佟玲缠住她追问道。
　　“他说他爱我漂亮纯洁。” “那你爱他什么？”
　　“爱他聪明好学，诚实厚道，还有每次见到他，我就像漂泊在风浪里的一叶轻舟，进了港湾一样，心里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说话间，突然从清水滩对岸的几个小山包上，蹿出十几个头带贝雷帽的越军，朝女军医卢秀梅和佟玲身边打来一梭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