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十三章 战地奇缘(1)
　　吴铁军和陈虎、王新奎等五人，在护送友军伤员李排长途中，经过盘龙岭三个多小时的激战，取得了歼敌半个连的辉煌战果。回程路上，他们在友军一排兵力的护送下，不顾身体疲劳，很艰难地行走在蜿延伸展的崎岖山路上。
　　一个多小时后，吴铁军他们几人离开尸横遍野的盘龙岭阵地，来到了几公里外的山下猛虎团指挥所，但这里已改成了战地收容所。团后勤处田副处长告诉陈虎他们，主力部队遵照前指命令，已于四小时前参加凉坪战役会战去了。
　　“报告首长，我是铁师张排长，感谢猛虎团陈班长他们五人救了我们李排长。而且他们在盘龙岭与敌遭遇作战中，打得非常勇敢顽强，当我们从附近山头搜索过来时，战斗已经胜利结束。
　　“经我们全连协助打扫战场，发现他们五人消灭野狼团六十多人，摧毁敌人三门八五山炮，炸毁敌人重机枪一挺，缴获轻机枪四挺，冲锋枪、步枪四十多支。有关缴获武器，现在归还贵团。这一仗是典型的以少胜多战例，请贵团报请上级为英雄们记功。现在我们完成了护送陈班长等人任务，必须立即返回归建，请指示。”
　　“辛苦你们了，友军的同志们。“田副处长边回军礼边说。
　　铁师张排长率领他那一排人马，在他短促而洪亮的命令声中，迅速转身离去，消失在细雨蒙蒙的山坳小路上。
　　“陈班长，你带战友们找地方休息会儿，彭雪龙烈士遗体交我处理。”田副处长看着英雄们沾满泥污的破军装和疲惫不堪的样子，亲热的语气中充满了疼爱。
　　“报告首长，我们要找自己连队，他们到哪里去了？”
　　“哦，大约四小时前，我们猛虎团和兄弟部队接到会战凉坪任务，都到凉坪城下了。听，这远处沉闷的炮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首长，请你一定要把彭雪龙烈士的遗体运回国内安葬。”陈虎等人敬过礼，欲转身离去。
　　“小同志，你们准备到哪里去？”
　　“报告首长， 我们要去参加凉坪会战。”
　　“同志们不要慌，再说等你们徒步跑上去，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那怎么办才好？”
　　“趁热打铁。来，你们大半天没进食了，先每人拿几块压缩饼干啃一啃，填饱肚子后再说。我这里正好有几辆军车要上前线拉伤员，比你们那铁脚板快上百八十倍。不过，听这炮声越来越稀疏，怕是十有九八赶不上战斗了。”
　　“那快点呀，首长。”
　　“看你这个小同志，心急吃不得烫豆腐。好，我马上叫汽车兵过来，顺道拉你们上前线。”
　　“多谢首长，等会儿我们在战场上缴了敌人战利品，一定送一件给首长作纪念。”
　　“小同志，你可别忘了‘一切缴获要归公’，你想要我老头子犯错误呀。”田副处长开心地说。
　　“那咋办才好呢？”
　　“就像你们刚才在盘龙岭一样，多消灭些敌人，再就是保护好自己安全，比你们给啥子都强。”
　　几辆挂着绿色伪装网的军车停在公路边，田副处长对前面驾驶室里的一个汽车兵说了几句话后，挥手叫吴铁军、陈虎、王新奎和袁平升四人赶快上车。
　　“文书，你腿肚上有伤，还是回后方治伤要紧，就别去凉坪了。”四班长陈虎劝阻道。
　　“别嚷，一点轻伤怕什么。当心田副处长听见了，拉我去后方医院。我一定要参加凉坪会战。”他说着翻身跳到车箱里坐下，看了看自己腿肚上的伤口，乐意地笑了笑。
　　吴铁军、陈虎和老兵王新奎、袁平升四个战友，飞身爬上军车的空车厢里，一只手紧紧抓住车厢栏板，一只手连连摇个不停，向田副处长等收容所战友挥手道别，乘坐解放牌军车向凉坪前线飞驰而去。
　　原来，就在陈虎他们五人离开自己连队战友们不久，苏连长接到团部命令，立即把无名山头阵地交给接防部队，执行攻打凉坪任务去了。
　　在距离凉坪四公里处越军遗弃的永备工事里，习惯指挥靠前的庄师长，把他的师指挥所设在敌人眼皮底下。石壁嵌着木条的水泥墙上，挂着一副一比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标注着敌我双方兵力态势变化情况。
　　“各位团长，根据我军侦察，凉坪市区现在驻有越军奠边府师和另外一个师及少数公安军。其实，这个奠边府师在我们神龙师接连几次沉重打击之下，各团均已溃不成军。现在部署于城中的敌人兵力，战斗力最强，跟猛虎团交锋最多的野狼团只剩下八百娄罗。敌人另外两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团，战斗力稍差些。经过一两次交手，各团兵力均已不足一千人，加上它的地方公安兵，敌人整个守城兵力，实际不足一万五千人。
　　“现在我方会战凉坪的部队，除我军神龙师、铁师、瑞金师外，还有我们穿插到敌后的友军井冈师，我方参加攻城部队达到五万之众，形成泰山压顶之势。一旦发起攻势，一定叫越军既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一口气打它个稀巴烂，让它插翅难逃。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突然效果，总前指首长这次铁了心，决定调集三个重炮团和火箭炮部队，用一个基数炮弹的急速射，炸烂十多平方公里的凉坪市。同时，步坦密切协作，迅速挺进市区，实施逐街逐巷争夺，务求全歼奠边府师。请大家向下面干部战士宣传：谁活捉了越军阮师长和野狼团武团长，老子树他当战斗英雄”！
　　我军狂风暴雨般的各种火炮，在短短的十多分钟内，把炮弹倾泄到凉坪市区，直震得地动山摇。
　　“师长，中国军队火力太猛了，我们招架不住。为了保住越南军队起家的老根子，不让奠边府师的元气损失殆尽，我们撤出战斗吧。”野狼团武文勇团长顶不住我军炮火的猛烈攻击，睁着布满血丝的一双大眼腈，惊恐万状中，接通阮师长在高坪市内的军用电话，在隆隆炮声中，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好，我也是这样想的。中国军队太强大了，留下少数作战人员和公安部队，装成拼命抵抗的样子，你带领野狼团主力从暗道撤离，动作要快。再是派最得力的一个连，守住暗道口，我马上布置另外两个团和炮团分散突围。记住，带不走的重武器全部炸掉，不能留给中国军队做战利品。还有部队撤完后，马上炸毁暗道口，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踪迹。”越军奠边府师阮师长见大势已去，仰面长叹一声，哭丧着脸，下了一道他从军几十年来，从未下过的这样狼狈，甚至是耻辱的逃跑命令。
　　奠边府师阮师长下完命令，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木雕一样，木然地呆坐在指挥台边的木椅上，耸拉着脑袋，不断地用右手指头敲打自己的脑门。
　　他心里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不知是何原因，他手下以野狼团为头等主力的奠边府师，从早年抗击法军到后来迎战美军和打败西贡伪军，一路过来打了几十年仗，从没吃过败仗。想不到今天竟然败在二十多年，没打过仗的中国军队手里，而且他们大多是二十来岁的新兵，就战斗经历和经验而言，他手下的兵都强过对手。他不明白自己输在哪儿，更不甘心自己部队在这场战争中输得一塌糊涂。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负越南党、政府和军队高层赋予他的巨大希望，无颜以败军之将面对他的国家和国人。
　　阮师长悲观至极，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军人没了往日的豪迈与威风。中国军队连续几次让他吃败仗，早已使他的精神支柱和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
　　接着，他“哎、哎、哎”地叹息了几声，右手摸起腰间的小手枪，缓缓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右手食指慢慢靠近手枪扳机，决定用跟随他三十多年的这支法国小手枪，结束自己的军旅生涯和生命。
　　“师长，您想开些，千万别寻短见。”卫兵壮胆用力夺下了他的小手枪。此时，这个奠边府阮师长是多么的懦弱和无能，绝望到往日尊严和威风一扫而尽，让他的贴身卫兵救了他一命。
　　“师长，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今天斗不过中国军队，还有今后嘛。让他们好进不好出，看谁能笑到最后。”瘦瘦的黎参谋长，也讨好地向阮师长劝慰道。
　　身材瘦瘦的黎参谋长努努嘴，示意几个卫兵把阮师长架走。随后开始了奠边府师全面逃离凉坪市区的溃败行动。
　　我军几辆飞驰的军车，不时躲过敌人的炮弹和冷枪，把一座座青山和沟谷，远远地甩在吴铁军他们几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