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十章 情仇战友(5)
　　出征前的新婚之夜，这对新人入睡前，坐在团部招待室的床沿上，李秀英从头到尾讲了她跟陈虎的关系。张天乐才明白她跟陈虎既是血表兄妹关系，又是干兄妹关系。他为自己醋味太重，一再伤害陈虎感到内心惭愧，希望李秀英原谅他因为爱她，所做出的一切错事儿。
　　“嗨，这是天大的误会，你当初为啥不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呢？”张天乐十分后悔地说。
　　“你呀，那时简直就是一个醋坛子，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只会把别人往坏处想。你不好好想一想，我会脚踏两只船，一块骨头喂几个狗么？别把人想得那么下贱。”
　　“好哇，你骂我是狗。”张天乐双手有些不规矩地往李秀英身上摸去。
　　“我哪是骂你，只是打个比方嘛。假如我是丑八怪，你不早被气跑才怪呢。”李秀英连忙用双手护着身子，有几分羞答地说。
　　“秀英，你说陈虎还会原谅我么？”
　　“会的，我表哥这人大度得很，你以后好省对他就行了。”
　　听李秀英这么肯定地说，张天乐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开始关灯睡觉。
　　张天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到攻打茶岭的总攻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钟头，便带着受伤的手要去侦察敌情。
　　“你莫动，把步话机给我，我会用。再说我当过班长，保准误不了这差事。”
　　“那你小心点，我和战友们在后边掩护。”张天乐把步话机给陈虎，他用右手在他肩膀上深情地拍了一巴掌，那是土家人对自己最尊敬和信任的人，所表示友好的习惯动作和方式。
　　“班长，发现目标了！”陈虎匍匐在树丛中，他前行五十多米，悄悄从树丛中探头一看，见黄蜂坝地面上，横摆着两排二十余门榴弹炮，那炮口直指北面猛虎团方向。在敌人炮位边，堆满了小山包似的一箱箱炮弹，足足三个炮兵连的火力，令他不由兴奋得差点大声叫出声来。
　　张天乐对他安全不放心，带着一个战士从后边跟了上来。见他十分熟悉地打开步话机和调频开关，在背后朝他连连点头微笑。
　　“黄河，黄河，长江呼叫，长江呼叫！”
　　“黄蜂坝发现敌人炮兵阵地，黄蜂坝发现敌人炮兵阵地！请开火！”
　　“好，好，全部击中目标了。”
　　“嗖，嗖，嗖，”陈虎只顾为我军炮火击中敌人炮兵阵地高兴，忍不住痛快地大声惊叫起来，突然引来敌人一梭子弹。
　　“快掩蔽！”话音未落，张天乐为保护陈虎和他背上的步话机，急忙扑在他身上。
　　“喂，班长、班长！你还好吗？”陈虎不停地呼唤压在他身上的张天乐，觉得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激烈的枪声，使他马上意识到那是张天乐挂彩的鲜血，在往他身上流淌。
　　陈虎侧身把张天乐平放在地上，见他从前额到后脑勺，完全被敌人的一颗子弹打了个贯穿。
　　张天乐像熟睡一样，平静的走了。他离开了他身边的所有战友，也离开了他爱得深沉而热烈的新婚妻子李秀英。
　　陈虎不知道他今后该如何给表妹李秀英讲述这悲壮的一幕，他甚至觉得是自己不够冷静害死了张天乐，而在心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负罪感。
　　茶岭地区终于中国神龙师和友邻部队攻下了。苏连长陪同郑团长一行来到黄蜂坝，见陈虎抱着张天乐悲痛欲绝的样子，都肃立原地脱帽向烈士默默致哀。
　　“是谁叫你们到黄蜂坝来的？”郑团长问陈虎。
　　“报告团长，是我带错路瞎闯来的。”陈虎以为郑团长要追究他们擅自行动的责任，生怕郑团长责怪已经牺牲了的张天乐烈士，便主动承担了责任。
　　“小伙子，你们真棒！作战灵活勇敢顽强，为我们顺利攻下茶岭地区立了大功。我要给你们请功。”
　　“我不要立功，我要张班长回来。”
　　“他是谁？”郑团长指了指坐在步话机旁，抱着张天乐的陈虎问道。
　　“报告团长，他是陈虎，原二班班长，就是杀掉顽固越军女兵差点受处分的陈虎，现在四班当副班长。”
　　“能打仗的兵都是好兵，我就喜欢这种人！现在让他当四班班长，回头补任命书。”
　　滚滚硝烟处，陈虎背着张天乐遗体缓缓移步下山，从被我军炸毁的越军大炮边走去。停放在那里的一副担架，将把张天乐烈士的遗体运回国内安葬。有道是：
　　英雄醉迷美人关，
　　浓情醋意屡生嫌。
　　几番报复惹是非，
　　多亏纠葛不涉险。
　　慷慨迎敌上前线，
　　并肩战斗共月天。
　　握手言欢恨时晚，
　　痛哭战友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