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十八章 血色浪漫(2)
　　那个头部受伤的战士，仍然梦呓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像久旱的禾苗渴望能够得到甘霖的滋润。
　　卢秀梅初为人母，自然多了从前不曾有过的母爱。她舔着自己两片薄嘴皮儿上的奶水甜味儿，不停地转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在凝思什么，显得非常专注和凝重。
　　“哎呀，我好糊涂哦，电影《沂蒙颂》有个感人情节：在山东解放战争中，有一位解放军战士在沂蒙山作战受伤后，不是被一个沂蒙山农村大嫂用奶水救活了么？我咋看着自己的奶水白白流掉，没想到用它喂伤员呢。”女军医卢秀梅双眼突然发亮，脑海里闪过用自己奶水喂伤员的念头。“可我比他大不了几岁，在一个陌生男人跟前坦胸露怀，自己多不好意思。”此时，卢秀梅心里很矛盾，她漂亮的脸蛋红了一阵又一阵，使她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那个依偎在她怀里的年轻伤兵，完全没气力叫水了，上下嘴唇继续冒着红红的血丝痕儿，脸色变得更惨白了，好象他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干了似的，令她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看你多没出息，还没当年沂蒙山区的农村大嫂觉悟高，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救伤员性命比什么都要紧。你不能为伤员分担痛苦，就是无能，就不配作个好军医。”卢秀梅终于想开了，她马上变得神态自若。
　　卢秀梅慌乱中，用双手解开自己的外衣扣子，将贴身的小背心往上一顶，急忙把湿润的奶头，放在那伤兵的嘴边，向他嘴里挤进浓稠而甘甜的乳汁。
　　这时，她奶头溢出的乳汁，形成一条细细的乳白色银丝线儿，不断流进自己怀中的那个伤员口里，使她自己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欣喜和轻松。
　　此刻，在她眼里，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大姐或者大嫂，承担着代母哺育小弟弟的责任，欣喜中流露出坦然而自在的笑容。
　　卢秀梅怀抱着的那个伤兵，在昏睡中，用舌头舔着她喂给他的奶水，而他那嘴唇干裂的血口子，也开始慢慢变小了。现在，随着一股甜蜜的乳汁从他口里流进腹腔，滋润着他的心田，使他变得异常安静。不一会儿，他鼻孔里传出匀称的鼾声，开始进入恬静的睡梦之中。熟睡中，他脸上开始泛起滋润的红光和笑容。
　　“妈，我要吃奶！”那头部受伤的年轻战士，睡梦中，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吃奶的年代。小小的他猛地扑到他妈妈怀里，嚷着要吃奶，伸手抓住他妈妈硕大的乳房。
　　“小同志，你醒了，我真为你高兴。”卢秀梅不由自主地抽回自己的乳头，兴奋地对他说道。
　　“军医同志，很对不起，我刚才梦见我小时候跟妈要奶吃的情景。想不到…想不到抓你身子了。”那年轻伤兵醒后，发现自己一只手抓在卢秀梅的乳房上，失态中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缩回那只伸出去的手，红着脸对她表示歉意。
　　“没什么，小同志。我们是战友，也是姐弟叔嫂关系，刚才见你干渴得怪可怜，所以我给你喂奶水了 。”
　　“军医同志，你这是比血还浓的生命之水，感谢你今天救了我一命。只要我不死，今生今世一定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说话间，卢秀梅他们一行四辆军车，已经平安走出九道弯大峡谷盘山公路。前面的山势，渐渐由陡峭变为平缓，河谷边的公路，虽然随山势不断弯曲着，可路面变得平坦多了。卢秀梅和大家闯过鬼门关，他们心里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庆幸今天没有遇到敌人和麻烦，这对她的车队和战友们而言，是再幸运不过的好事了。
　　卢秀梅他们几辆军车又快速行驶了半个小时，照例在地势比较开阔的清水滩停了下来。停车后，四个汽车兵从车厢里取下白铁皮提桶，到清澈可见河底鹅卵石的河边匆匆洗把脸，喝了几大捧水后，各自打满一桶水回到车边，揭开车头盖和水箱盖子，忙着“哗啦啦”地往水箱里倒水。而那烧得发烫的水箱，碰到刚倒进去的冷水，直往外冒着浓雾白气儿。那几个又热又累的汽车兵，为军车加满水后，见女兵们欢天喜地奔向河边，他们瞅了她们几眼后，笑着上车伏在方向盘上，准备抓紧时间打个囫囵盹儿，等会儿好打起精神继续往北赶。
　　清水滩距右边公路二十多米，河水依山势在低洼地里由北向南流去。在卢秀梅她们站立的河滩对面，有三座形如蘑菇状的小山丘，它们并肩坐在长凳似的河岸边，而中间那座小山略高一些，隔河望去，它们成不规则的“山”字型孤立在地面上，看似互不相连，却又若即若离地并排蹲守在河滩边。它们身后背靠大山，让人看上去，像几个调皮的小孩蹲在那儿张望什么，好像准备瞅准机会，想溜到清灵灵的清水滩下河玩水，又仿佛在顾虑什么，坐在地上发着呆。
　　三座小山包后边全是葱绿的高山丛林，还有不少红白相间的烂漫山花，抬头望去满目春色，令人心旷神怡。
　　那三个小山包也开满了鲜花，特别是那一片一片的杜鹃花，血红血红的，格外鲜艳夺目。微风吹起，那花儿像无数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又像身穿大红袍的多情小伙子和姑娘，因为初恋的兴奋和羞涩，绽开红彤彤的笑脸，笑得非常灿烂和甜蜜。他们在热烈的爱恋中，碰撞出彼此相悦的爱情火花。
　　而这清水滩有三十多米长，约十五米宽，碧绿的溪水在这里汇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它的南北两端却是只漫过脚腿肚的浅水带，女军医卢秀梅和女兵晓月在清水滩边洗脸梳头后，又脱掉鞋袜和挽起裤腿，在小河里玩水。她们一边往对方身上洒水，一边发出清脆的阵阵笑声。
　　笑声中，卢秀梅和晓月她们换了个玩法，几个人弯腰伸手从河里找出薄薄的石片儿，朝清水滩水面上扔过去。那轻巧的小石片儿，借着女兵们用力投掷出去的惯性和水的浮力，在河滩水面上不停地跳跃着，激起一串串浪花不断扩大和拉长，在金色阳光下闪着光芒，看上去令人十分开心。
　　她们尽兴打过水漂后，淌水到河对岸的小山上，每人摘回一把争芳吐艳的杜鹃花儿抱在怀里，嘴里哼着欢快的沂蒙小调，朝河边女兵佟玲身边走来。
　　“佟玲，看这杜鹃花好漂亮，香幽幽的，美死我了。”卢秀梅老远朝她喊道。
　　“卢姐，折那么多漂亮鲜花干啥？”
　　“我们把它送给车上的汽车兵和伤员，嗯，就是鲜花儿送英雄嘛，没别的意思。”
　　“你们呀真浪漫，好有雅兴哟。”
　　卢秀梅朝她抿嘴一笑，依旧和女兵晓月朝小河的对岸走去。
　　卢秀梅叫晓月和另一个女兵把鲜艳的杜鹃花拿去，送给车上的汽车兵和伤员，以此表达她们对这些幸存战友的一片深深敬意和美好祝福。
　　随后，卢秀梅和佟玲赤脚站在清水滩上方的浅水处，任由清清溪水在双脚腿肚上温柔的抚摸着，让那纵情奔流的山中碧水，完全荡涤尽身上的疲乏，给了她们参战以来，一种少有的爽快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