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十二章 五虎兄弟(3)
　　陈虎和他的战友们被敌人火力压制在小路边的山凹里，前进和后退的道路全被封锁住了，如果不跟敌人干上一仗，很难死里逃生。
　　“袁平升、彭雪龙，快把李排长抬到路坎边的石崖下，我掩护你们。”说话声中，他端起冲锋枪向敌人打去，把敌人火力吸引到他身边。
　　老兵袁平升和彭雪龙瞅准敌人转移注意力的时机，他们二人抬起躺着李排长的担架拼命往路坎边跑。不一会儿他们弯腰跑到路坎边，把李排长抬到石崖浅洞下安全保护起来。
　　山上敌人像饿狼一样嗷叫着，那声音全是女人腔。她们疯狂扫射中，不断朝小路上扔来手榴弹，嘴里不停地喊着生硬不熟的中国话，企图叫陈虎、吴铁军他们几人缴械投降。
　　“班长，现在很危急，最好让文书留下来保护李排长，我们四人顺着山沟死角，从不同方向摸上山，抢占制高点，给敌人屁股上猛插一刀，才能消灭敌人和完成护送李排长任务。”王新奎对陈虎说。
　　“好，我也这么想。你快去通知他们几个人。”
　　王新奎喊了声袁平升和彭雪龙两个战士，做了个上山打敌人的手势，二人会意地点点头，从左右两边山沟绕道朝山上敌人阵地摸去。
　　王新奎在陈虎那只冲锋枪掩护下，像一只敏捷的山猴子一样，不停地闪现在山岳丛林中，大约一袋烟的功夫，王新奎倒背冲锋枪，手脚并用向山崖上爬去，慢慢靠近洞口。他屏住呼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伸出双手，牢牢抓住敌人吐着火舌的轻机枪枪管，然后使劲夺过来，调转枪口对着洞中敌人一阵猛扫，打死了三个越军女兵。
　　王新奎仍旧倒背着自己的冲锋枪，双手端着刚缴获的越军轻机枪，发现洞中上方有一丝光亮，便顺着山洞朝上搜索前进。
　　当他拐进洞的左侧时，突然前边洞口方向飞来一颗手榴弹，那手榴弹冒着青烟，他连忙捡起朝敌人扔去，敌人捡起又朝他扔来，在洞穴中“轰”的一声爆炸了。“还好，狗日的没伤着我”，王新奎暗自高兴说。
　　王新奎和本连一排长柳大学一样，都是猛虎团的投弹能手。他见敌人跟他玩起投手榴弹的把戏，也索性从腰里取出一颗手榴弹，很连贯利索地拧盖拉线，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等待数过“三”后，他猛然挥臂，朝洞中有动静的地方扔去，接着在一连串爆炸声中，传出越军女兵的哭爹喊娘声。
　　趁敌人一片慌乱，王新奎又用这种办法，朝敌人扔去两颗手榴弹，炸死越军女兵四人，还有一名炸成重伤的越军女兵，他给她补上一枪，送她上了西天。
　　陈虎趁王新奎端掉敌人轻机枪的空儿，像饿虎扑羊一样，不顾命地奔向山崖边，从王新奎打下的山崖通道，准备冲到山崖上跟王新奎会合了。他们二人从西、南两边依托树木和石头作掩护，两只冲锋枪向敌人重机枪一阵猛射，那“嘟嘟嘟”的子弹，打在敌人重机枪防护钢板上，撞击得直冒闪烁的火花。
　　几个敌人没想到身后突然冒出两个杀手，还没来得及任何反应，便在惨叫中倒在重机枪边，成了一群糊涂死鬼。
　　战斗打得起劲的时候，陈虎扣枪见没子弹射出，才想起刚才从山腰小路上，一路攻打山上敌人的重机枪阵地，已经打空了随身所带的冲锋枪弹匣，他现在一颗子弹也没有了。
　　陈虎叫王新奎不停地向敌人扔手榴弹和射击，他自己跳跳跃跃，东瞧瞧西望望，借一处突兀的地面石头作掩护。他接近敌人重机枪阵地后，一脚踹开在射手位置上的越军女兵，索性调转枪口，向东边战壕里的越军女兵“哒哒哒”地一阵扫射过去，使敌人倒下了一大片。
　　陈虎看了看身边这挺重机枪，很想把它带到友军铁师去，但他知道自己和四个战友肩负着护送李排长的光荣任务，而且现在这场难以脱身的遭遇战，不知有几个战友能活下来。
　　他想了又想，有些依依不舍地摸着那挺无法带走的重机枪，从敌人尸体上找来四颗手榴弹，拧盖后放在重机枪下，然后就地滚翻藏身在五六米之外的大石头后边。接着传出手榴弹“轰隆”的爆炸声，把敌人那挺重机枪炸成了一堆废铁。
　　在西边枪声大震的时刻，袁平升和彭雪龙两个老兵从东边绕到山崖跟脚，正冒死跟敌人斗智斗勇。
　　原来，他们二人迂回到山崖洞口下，发现不过一人高的洞口冒着一缕缕青烟，也许敌人以为这里远离枪声，是安全野炊的地方，正在放心大胆升火做饭。
　　袁平升对彭雪龙作了扔手榴弹的动作，按照这十多天的经验，他们拉开引线，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当他俩数过“三”后，才把手榴弹一颗接一颗地扔进敌人口洞里。
　　他俩接连向敌人扔了几颗手榴弹后，袁平升和彭雪龙趁着敌人一片慌乱，在手榴弹烟雾掩护下，抓住山崖石缝上的小树，飞身冲进洞内，两支冲锋枪交织成火网，铺天盖地朝敌人狠狠打去。
　　这一仗打得很漂亮，不到五分钟时间，袁平升和彭雪龙毫发无损，消灭越军女兵五人，缴获冲锋枪五支。那洞中石垒的灶台上，飘出香气扑鼻的一锅鸡肉汤，他俩斜眼望了一下，便连锅砸了个粉碎。
　　“伙计，我们两人背这么多枪不方便，会影响作战行动。”袁平升用商量的语气对袁雪龙说。
　　“那怎么办？光这些枪和先前打死的那几个敌人，我们起码可以立个二等功。”彭雪龙心里恋枪，嘴上有些恋恋不舍地说。
　　“都啥子时候了，赶快跟班长他们会合，一起消灭这股敌人要紧。弄不好连命都保不住，立功有狗屁用。”
　　“那总不能把好武器留给敌吧。”
　　“谁说把枪留给敌人。这样，我们把枪栓都卸下揣走，其他零部件卸下扔掉。但一定要把敌人的弹匣带走，等会儿我们和班长他们几人子弹打光了，好有补充。”
　　“这个办法好，要得。”
　　说着，他们二人开始翻动地上几具越军女兵的尸体，取下她们披挂在身上的几支“五六”式冲锋枪弹匣袋，堆放在一起 ，他们两人给自己胸前四个子弹匣压满子弹后，抬头对视微笑了起来。
　　袁平升、彭雪龙二人捣毁敌人武器后，借着洞中一丝丝光亮，继续朝洞口上面走去。他们二人跌跌撞撞中，喘着粗气，不断用白棉毛巾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有情况！”袁平升连忙扔掉手上的毛巾，扭头提醒彭雪龙。
　　山崖顶上洞口边，长满没人的野草。袁平升松开扒草的手，退回到彭雪龙身边。
　　发现新的情况后，他们两人提着枪在草丛里匍匐前进。尔后，他们俩人躲在一棵怀抱粗的木棉树下，看到左边一个起伏的小山包下，有十多个越军扛着三门八五炮和好几箱炮弹，像一群散漫的鸭子一样，摇摇摆摆朝他们眼前走来。估计这伙敌人听到盘龙岭枪声大作，以为是同伙缠上了我军大部队，便想起趁火打劫的歪主意，风风火火忙着往这边赶来。
　　“彭雪龙，敌人送上来找死，我们一定要成全它。走，趁敌人没发现目标，我们赶快抢占左边那个小山包，拦截这股敌人，一定不能让两股敌人合在一起，增加班长他们的压力。““好，那我两个动作快点，送它龟孙子上西天去。”
　　袁平升、彭雪龙二人赶到小山包上，连口气都来不及喘，马上用两只冲锋枪对准二十米以内的那十几个敌人，像弹钢琴般的节奏，时而连发，时而单击，三下五除二便把扛炮的十几个敌人全部报销了。
　　“走，朝西边打，跟班长他们会合。”
　　他们两人下山的时候，意外情况突然出现了。
　　一块大石头后面，冷不丁冒出三个越军女兵，一齐朝走在前面的彭雪龙射来一串罪恶的子弹。
　　“彭雪龙，前面有敌。人”，袁平升话音未完，敌人的枪声响了，一颗呼啸的子弹从彭雪龙胸前穿过。他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在地上血泊里了。
　　袁平升看到敌人躲在一道土坎下，正要端枪向他射击。他急中生智，飞快拉响一颗手榴弹朝敌人投了过去。
　　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敌人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到阎王殿报到去了。
　　彭雪龙左胸受伤后，还有一丝余气。他手里紧握着冲锋枪，仰面躺在地上，他身上的伤口不断往体外流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盘龙岭泥土。
　　“伙计，我不行了。莫管我，快去接应班…班…班长他们。”彭雪龙用钢铁般的毅志，忍受着伤口的剧烈疼痛。他躺在地上，头戴缀着红五星的军帽和两面鲜红的领章映照得脸庞红红的。他笑望着袁平升，十分吃力地对他说。
　　“不，好兄弟，我们生死在一起，我一定要背你走，一定要救活你。”袁平升依依不舍的坚持着。
　　“这样没用，莫枉为我操心。我…我…二十年后，又…又是…一条好，”彭雪龙声音越来越微弱，上气不接下气，“好汉”二字还没说完，头一歪断气牺牲了。
　　“好兄弟，你等着，等我把越军混蛋消灭了，再来背你下山。”悲痛万分的袁平升，看到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含恨离去，满脸怒气，提着枪朝陈虎那边的枪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