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八章 幽谷恋歌(2)
　　断魂山下边的幽谷，又叫迷魂谷，方圆数十平方公里，山谷里古树参天，怪石林立，人到山谷不见天日。肖排长他们一行人，遇山爬山，遇藤当梯，一路把巨石深涧甩在身后。
　　肖排长抬头看了天空。见天已快亮明。按他们眼下拼命往前赶的速度，他估摸着他们的行军时间和速度，他和侦察班的战士们少说也在幽谷里走了十几里地，离预定集结地点应该不远了。
　　“排长，咱看有点不对头。咱们只顾着埋头赶路，咋又回到了刚才的出发地点呢？”庄严像是问肖排长，又像是问他自己。
　　“不会吧。”肖排长有些疑惑的回答。
　　“排长，我们是转回到原点了。看，我先前就在那石崖边的双叉树下坐过。”小个子兵边指边说。
　　“操他娘，这鬼地方，还真他妈迷魂迷路呢。”肖排长一看转回到原点，忍不住自个骂道。
　　“这一瞎折腾，可能贻误战机，咋办？”肖排长征询庄班长意见。
　　“大家别急，我们原地休息静一静，会有办法走出迷魂谷的。”庄班长一副老成的样子，宽慰肖排长和班上战友。
　　“啥办法，庄班长快说。”肖排长迫不及待催促道。
　　“是这样，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别看树枝密匝得不透风，但军事地形学上讲，如果在原始森林迷路，先要静下心来，然后注意观察头顶上的树枝条儿，那树枝儿粗壮而密集的一面肯定是东南方。因此，我们朝树枝较少的西南边走，就不会再走错方向。”
　　“好，大家按庄班长说的方位走。”在这一班人中，肖排长是最高指挥官，那口气不容商量，他不想战士们把他看成无能之辈，再说解放军干部本来就是带头冲锋的头儿。说话之间，他便自个儿带队攀藤爬崖，不时望望树枝参照物，走在人迹罕至的山涧沟谷中。
　　又约莫走了三四十分钟，肖排长带领侦察班战士来到倒马鞍型的石崖附近，它东西两侧是高约三十米的陡峭绝壁，无树藤可攀，好在那倒马鞍形的底部，是两山之间自然形成的低谷槽口地带，距他们脚下不过丈把高，便是崖上水沟地面。
　　肖排长到前面仔细观察了一遍附近地形，发现除了眼前的倒马鞍型山沟石崖处，再无好的捷径可走。他跟庄严交换了下眼神，决定从这里上去。
　　肖排长走到不断滴水的倒马鞍山底部，试图直接从距离最近的地方攀登上去。但那石壁上长满一层绿色的青苔，直叫人脚底打滑和双手无处可抓，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看来只有走左边五米多高处长满荆棘的石崖了，肖排长环顾四周后，心里盘算说。
　　“上，搭人梯！”
　　庄严双脚踩在大个子兵的双肩上，他的双肩又托着肖排长，搭起一道攀登山崖的人梯。
　　肖排长腰挎冲锋枪，徒手抓着带刺尖儿的荆棘条儿，一点一点地接近山崖顶部。
　　“排长，你头上有条蛇！”小个子兵情急之下失声叫了起来。
　　“不怕它，俺有匕首呢，今天不除这孽障怕是难上去。”
　　那条眼镜蛇在荆棘中被肖排长惊动。因为他侵扰了它，那蛇便探出一尺多长的蛇身，闪着两只贼亮的眼睛，嘴里不停的吐着火红的舌头，试图攻击肖排长这位不速之客。
　　肖排长愣了一下，说话之间，他取下自己腰间的一把匕首，屏住呼吸，心里直叫自己莫慌张。他明白，如果今天他一刀斩不死那条毒蛇，那条眼镜蛇就可能咬他一口，甚至要他的性命。
　　好在老天爷给他机会，他瞅准那蛇突然侧头斜视的机会，肖排长手疾眼快对准蛇的七寸部位，“唰”的一刀劈去，那条眼镜蛇便身首各异，而一命呜呼了。
　　惊险一幕落下，肖排长和战士们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几经周折后，肖排长首先登上了崖顶。他双手被荆棘划破好几道血口，随即转身趴人在悬崖边，拉扯战士们上崖。
　　继肖排长和庄严之后，小个子兵登上了人梯的上端。可能是他身体比俩矮点的原因，没抓到肖排长抹掉刺尖儿的荆棘处，双手忽然被荆棘刺伤。负痛之间，不由自主松开了双手，他被重重摔跌倒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儿也不见站起来。
　　“喂，摔伤没有？”肖排长和战友们为他捏了一把冷汗，都十分担心地对他问道。
　　“没事，我还能动，应该没伤着筋骨。只是，只是。”
　　“啥事，别吞吞吐吐的。干脆点。”庄严忍不住催促道。
　　“我是说我侧身倒下时，身体没伤着，可把军用水壶给砸坏了，装不得水了。”小个子兵跌倒在地面草丛上，沾满一脸湿漉漉的脏物，显得有点滑稽，举着砸扁了的军用水壶，他嘟噜着嘴准备摔掉它。
　　“别扔它，当心神出鬼没的越军发现我们的踪迹。”肖排长见状连忙制止。
　　小个子兵瘪了瘪嘴，又摇摇头，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极不情愿地背上那只摔坏了的军用水壶，又一次登上人梯，缓缓地向山崖顶上爬去。
　　战友们陆续从人梯上爬到了山崖顶面，但作人梯的最后两个战士却无法自己爬上来。
　　“排长，等我到附近砍根软藤儿来，好把大个子兵他们拉上来。”
　　“中，就这么办，大家动作快点”。肖排长用命令回答。
　　大家费尽功夫爬上崖顶边的一棵落根成树的巨大榕树下，小个子兵说他饿了，有些走不动了。他这么一说，无意中挑动了战友们的饿感神经，都直说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休息几分钟，大家赶快喝点水，啃块压缩饼干后，继续往前面赶路。”肖排长很体贴自己的战士，但现在时间紧迫，他自个心疼地摇摇头，心里希望战士们原谅和理解他不能给他们太多时间。
　　迷魂谷在倒马鞍山这里形成分水岭，上面是两山之间较为平坦的槽口地带，中间一条小水沟流着汩汩声响的清澈透明的泉水，两边是约宽三十多米的杂草荒地，一条隐约像路的弯弯曲曲的小道，已被草丛封闭得几乎无法辨认了。
　　“这里就是连长要我们侦察的目标区域，大家快点做好战斗准备。”肖排长摊开军用地图，寻找他们目前所在方位，当他确信无疑后，便向庄班长下了这道命令。
　　越军野狼团撤到断魂山布防后，在这里到河内的战略公路两侧山上布下重兵防守。可能敌人知道迷魂谷是飞鸟插翅难过的天堑，相信我军无法发现和走出迷魂谷，只在这里留下不足一个连的兵力扼守两边的山头。但生性狡猾多疑的野狼团武文勇团长，深知中国军队善用奇兵攻其不备，命令防守迷魂谷结合部的守敌，在肖排长他们必经之路，埋下了大量地雷，敌人则龟缩在山上洞穴里，等待山下地雷爆炸时，两面夹击山下肖排长和他带的那些中国侦察兵们。
　　“排长，你带大家在山边岩石下掩藏起来，我上前先探探路。万一发现敌情，也好接应。”庄严对肖排长请求道。
　　“不，还是照俺刚才说的办，俺在前头探路排雷，你们负责警戒和侦察敌人炮兵阵地。”
　　说完，肖排长弯腰提着冲锋枪独自探路去了。庄严指挥战士们成战斗队形向左边的山崖边展开，迅速消失在丛林中。
　　肖排长提着枪，时而弯腰前进，时而在草丛中匍匐前进，不停地用眼扫视前方和左右两边山头。
　　“操他娘，两边山上尽是敌人的环形阵地，还架着几门双管高射炮，看来咱们今天非走眼前这块开阔地不可。妈的，老子豁出去，就是龙潭虎穴老子今天也要闯一闯。”肖排长观察着四周敌情，心里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