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十章 情仇战友(2)
　　苏连长环顾了一下会场四周，心想作战会议上，有几个副团长、副政委和严参谋长，还有几个营长，他怕自己锋芒太露，对自己今后发展不利，更怕讲错了，影响首长的正确判断和决心，所以有些不情愿开口打头阵。
　　“格老子的，苏远亮别婆婆妈妈的，快点讲。”郑团长催促道。
　　“苏连长，竹筒里倒豆子，痛快点，不要小心眼儿。”几个营长不约而同地说。
　　“好，那我讲点个人看法，如果讲错了就当我没说。我们猛虎团突破青龙河和断魂山两仗打下来，共伤亡干部战士一百零五人，跟我团消灭和俘敌近千人比较，损失不算大。但是，我们死拼硬打伤亡代价还是很大的。
　　“我分析我们前两次吃亏，主要是没摸透越军分散作战和各自为战的特点，采取了大部队出击和进攻队形过于密集的错误战法。结果一个山头和山洞攻下来，打死两三个敌人，可我们牺牲的战士却是几个、十几个，有时甚至是一二十个，这个胜利的代价实在太惨重了。
　　“依我看，我们要在掌握敌情和敌人战法的同时，改变作战指挥思路，要先摸清敌情，诱使敌人完全暴露隐藏的所有火力点，把发挥我们的迫击炮，无后座力炮、四0火箭筒和喷火器等武器威力，与步兵分队实行小群对小群、分散对分散的灵活战术结合起来。这样，让敌人防不胜防，既可加速消灭敌人，还能最大限度降低我们一线指战员的伤亡。不知对不对，发言完毕。”
　　苏连长一番精辟透彻的分析，一针见血，说出了许多连营长心里想说的话，也拨开了这些天困扰大家心头的一团迷雾，心里顿时豁然敞亮起来。都竖起大拇指，夸他眼睛亮，脑瓜灵，不光问题分析判断准确，应对措施也有很强的针对性。
　　“好，苏连长讲得很好。我们猛虎团总结的以小群对小群，以分散对分散的灵活战术，是基层干部战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宝贵得很。今后，我们在打攻山头战斗中，要组织好小群、分散和多路进攻，把四0火箭炮、喷火器、六0炮、八二炮和一00炮配置到进攻战斗分队，先以火力侦察诱敌暴露火力点，然后再近距离使用这些杀手锏，肯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叫敌人都上西天去。”
　　“现在，我命令一营、三营负责正面主攻任务，特务连加强到一营方面归一营指挥。二营为团预备队，侦察排负责团部警卫工作。大家注意随时作好战斗准备，等候明天攻打茶岭的作战命令。”
　　随后，郑团长把苏连长叫到身边，用手指着军用地图上标有越军的白色三角旗位置说“你今晚利用夜色作掩护，先把侦察班和四班的同志们护送到这一带，等团里需要炮火支援时，你要给老子漂亮亮露一手，保证弹无虚发”。
　　“是，请团长放心，保证弹无虚发！”苏连长领受任务后，走出团指挥所和等候在外的吴铁军等人一起，匆忙赶回一00迫击炮连坚守的山头阵地，准备迎接痛歼越军野狼团的新一轮战斗任务。
　　苏连长回到自己的炮兵阵地后，向贺指导员通报了团党委对陈虎怒杀越军女兵一事的处理意见。他说，团里鉴于陈虎作战有功和迫不得已才杀俘虏的特殊情况，同意网开一面，暂时由班长改任副班长。
　　贺指导员一听，脸上马上露出笑容，庆幸陈虎躲过了处分这一关，不由替陈虎高兴起来。他开心地说，这样处理虽然还是有点委屈陈虎，但班长副班长又不算什么官儿，相信他不会为此背思想包袱。再说，明天茶岭这一仗打好了，我们再恢复他班长职务，不会影响他战后进步和前途。
　　贺指导员和苏连长带着陈虎来到阵地西侧担任警戒任务的四班，对四班长张天乐说，这是你的新班副陈虎同志，希望你们两个同乡战友撇开过去那些不愉快的狗屁事儿，共同带领四班完成好战斗任务。
　　张天乐和陈虎并肩立正，举起右手向苏连长和贺指导员敬礼，异口同声说，请连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团结一心，带领四班杀敌立功。
　　苏连长和贺指导员相视一笑，拍拍他们二人的肩膀转身走了。
　　“你来了，”
　　“来了。”
　　“你那事儿不丑人，只可惜二等功泡汤了。”
　　“狗屁不淡，这吃饭的家伙在，比有什么东西都划算。”陈虎指着他自己的脑袋说道。
　　张天乐跟陈虎在一个连队一年多了，这是他们二人面对面说话最多的一次。尴尬中，他们很快结束了这次不冷不热的对话。
　　西边高山托起最后一抹晚霞包裹着的夕阳，吐出浓浓的血样景象，送走战地黄昏。
　　中国神龙师和越军奠边府师紧张对峙的前沿阵地，不时有冷枪冷炮打向对方阵地。
　　苏连长根据郑团长密令，借助乌云密布的夜幕，将计就计，向打冷枪冷炮的越军野狼团阵地，倾泄去一阵猛烈的炮火，为四班和侦察班的战士们引爆越军前沿阵地雷区，掩护张天乐和庄严他们通过雷区到敌后执行侦察任务。
　　猛虎团一番震耳欲聋的火炮反击后，越军野狼团收敛了它爱撒野的狼性，在渐近的深夜里变得老实规矩起来。静静的黑夜，除了偶尔一两声猫头鹰掉魂似的怪叫声，给人一种静得出奇的感觉。此时，如果不是在战场上执行作战任务的人，很难相信这静得出奇的深山丛林，就是越军野狼团控制的敌后战场。
　　茫茫黑夜与深山丛林浑然一体，天阴暗得五六十米外，后面战友看不清前面战友在左手臂上扎的白色毛巾标记。为避免后面战友迷路和走错方向，四班长张天乐跟侦察班长庄严和四班副陈虎商量，他和庄严在前面探路，陈虎在队尾断后。黑夜中，他们怕走密林地带惊扰林中夜宿的鸟儿，而朝地势开阔和没有高大树木的方向前行。
　　这一路，他们走得很辛苦。先前，他们飞步紧踩着我军反击火炮的一个个弹落点，一步步通过敌人封锁的前沿阵地。后来炮声停止了，漆黑中迷失了前进方向，给人寸步难行的感觉。
　　“班长，打手电筒吧，我带着呢。”小个子兵小声提议道。
　　“你想给敌人当活靶子呀，不行。”
　　“那怎办？”
　　“走，‘车到山前必有路’。”
　　黑暗中，张天乐和他的战友们放慢脚步，每个人手牵手，凭着第六感觉判断前进方向。他们脚下的路，其实根本不算路，除了钻荆棘和爬山越岭，在平时那是连山羊都怯步的地方。今天，猛虎团的张天乐、庄严、陈虎和他们身边的战友，凭着对祖国和边疆人民的赤胆忠心，人人心中敞亮着一盏毛泽东光辉思想所照亮的明灯，硬是在脚下闯开了一条英雄之路。
　　“庄班长，我们今夜走了好远？”
　　“按时间推算，可能有二十多里路程了。”
　　“哎呀，搞糟了，我们只顾埋头往前赶路程，没想到快走出野狼团防区了。”
　　“没事，这黑灯瞎火的，天晓得咱们是不是在原地打转转。”
　　“如果那样，就更糟了。”
　　“莫着急，趁现在时间早，原地休息几分钟，好恢复大家体力，我来站岗。”陈虎今夜执行任务第一次说话。
　　极度疲乏的战士们歪倒在草丛上，眨眼间有人鼻孔传出安祥而均匀的鼾声。他们睡得十分甜蜜和醉香，这里仿佛不是荒山野岭，不是撕杀的战场，而是他们睡梦中的家乡。梦呓中，有人“咯咯”地笑出声来，或许，那战士梦里正在跟未婚妻嬉戏玩闹呢。
　　“哎哟，蛇！”惊恐中，张天乐双眼皮儿不自觉地打架，左手平放在地上，压在一条冷冰冰的毒蛇身上。那蛇受到外部惊扰，本能地在他小手臂上咬了一口，吓得他突然惊叫起来。
　　“班长，它咬你没有？”
　　“好像针扎了一下，好痛。”
　　“小个子，小个子！”
　　“有敌人？”小个子兵很机灵地翻身坐起来，拿起冲蜂枪准备射击。
　　“没得敌人，是张班长被蛇咬了，快把手电筒打开。”
　　庄严他们十几个人看似睡得很香甜，但一听说有情况，大家马上消失了睡意，一下围到了张天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