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游击
　　小分队接连打了四仗。
　　在离开寺庙并不太远的半山腰，小分队遇到了一伙正在作恶的小鬼子。
　　小鬼子围着的竟然是四位和尚，在鬼子明晃晃的刺刀面前，他们以打坐诵经应对。
　　鬼子们感到无趣，他们开始使坏。
　　带头的鬼子一挥手，小鬼子把押在队伍后面衣衫不整的一位妇人推搡到四个和尚面前，鬼子头指着和尚们，猛地用力一撕妇人的前襟。
　　刺刀先指向一位稍长的僧人，很显然，鬼子要逼迫他干伤天害理、佛法不容的事情！
　　老僧也被激怒，唾了鬼子兵一口。之后，就闭上眼睛，再也不理这些兽兵，大声背诵起佛经来。
　　两个日本兵就要发作，手里的刺刀猛地后缩。
　　“慢！”一声断喝传来。
　　原来竟是鬼子头，他喝止了准备拿刺刀击杀的鬼子兵，似乎很感兴趣地走到参禅打坐的老僧面前，看着面前的僧人无动于衷，他冷笑一声，恶狠狠地指向一位年轻的和尚。
　　几个鬼子兵从地上提溜起有些惊惶的和尚，蛮横粗野地动手剥去他所有的衣服。
　　小和尚已经不再念经，在无力挣扎之后，喊起师父的法名。
　　显然，老僧就是他的师父，看着弟子受罪，老僧挣扎着想起身护持，没想到，这回鬼子兵竟然不让他起身了。
　　鬼子们逼着年轻的和尚和妇人交合，和尚不从，鬼子兵们把刺刀指向了他的生殖器。
　　老僧又闭上了眼睛，在鬼子头的狞笑中，两行泪水从老僧紧闭的双目中流下。
　　“混蛋！”耿连章带着小分队出现在一群人的后面，他的手狠狠一挥，手下队员一拥而上，两个对付一个，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些兽兵。
　　最后倒下的是鬼子头，甚至于在他的脸上还带着最后一丝没有收回去的狞笑。
　　“呸！”冰倩狠狠地唾了一口吐沫在鬼子头那张丑陋邪恶的脸上。
　　僧人和妇人如同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草草收拾之后，和尚们带着妇人朝着寺庙的方向急急忙忙跑去了。
　　耿连章并没有挑明身份，只是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鬼子尸体的处理很是麻烦，埋了吧，就怕鬼子兵要掘地三尺，搞得鸡犬不宁不说，到处搜查也肯定要连累附近的寺庙和村落。不埋吧，暴尸此地，虽然鬼子会来收尸，但是肯定会报复当地的百姓。
　　唯一的做法就是打出名号，明确告诉此举乃中国军人所为，让鬼子不要为难百姓。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暴露了这支小分队的行踪，而在完成任务之前，这样的做法又非常不妥。
　　耿连章和冰倩陷入了困惑…
　　“呯！”枪声在耳边猛地炸响。
　　小分队的第二战就此打响。
　　奇怪的是，对方就一杆枪，虽然打得土石乱飞，但是准头却不敢恭维，显然，这不是鬼子兵的所为。难道是国军？耿连章并没有下令还击，只是让大家隐蔽好。
　　在前方200来米远的土窠里，有一根怪异的枪管支楞着，却见不到人影，显然对方也看到杀伤力有限，此刻已经停止了射击，估摸这会儿恐怕连撤退的心都有了。
　　耿连章冲着小铁挥挥手，小铁点点头，带着人左右两面包抄上去。
　　没有过太长时间，几个人押着一个村民模样的人回来了。那杆有着长长枪管、模样怪异的枪原来是土铳。
　　村民用仇恨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伙“鬼子”，而且似乎已经做好了被杀掉的准备，一言不发。
　　看着眼前的村民木讷而倔强，冰倩就想立刻把真相告诉他，幸亏耿连章一把拉住了她，还转身对着村民骂了一声“八嘎”——他想继续把鬼子演下去。
　　果然，村民信以为真，也凶狠地回瞪他，一点也不怵。
　　耿连章暗暗点头，手一挥，命令大家继续赶路，他也想通了，既然这里连村民都敢拿起土铳袭击鬼子，那就表明民风彪悍，也好，一队日军全体“玉碎”，也能震慑一下到处作恶的小鬼子，让这些禽兽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胆战心惊！
　　看来，再往前，遇到的“袭击”恐怕还不可避免。但是，这身皮暂时也脱不得，村民会袭击他们，但是毕竟装备简陋，组织也落后，自然效果也就相当有限。但是鬼子们可不是善茬，一旦恢复到国军装扮，那么在这里和鬼子们开战，小分队势单力孤自身难保之外，恐怕连抓住的这个袭击者一样的老百姓也都保护不了。
　　而穿着鬼子的衣服，小分队不仅可以再顺利回到南京城，而且即使路遇鬼子，也可以利用身上这层皮蒙混过去，关键的时候还可以狠狠地教训一下鬼子兵，可谓利大于弊。
　　想通了这一层，耿连章自然不愿意让村民马上知晓自己一队人的真实身份，他转身悄悄吩咐小铁，不要为难村民，合适的时候就装作无意放走他。
　　再往前十来里路是一处村落，从这边走近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村落里黑烟滚滚。
　　一队人跑了起来，村民也被带着跑了起来，小铁长了个心眼，万一再遭到村民袭击怎么办？队伍里有个村民，一则更像鬼子兵，再则万一村民搞袭击，也会投鼠忌器、有所顾忌。
　　到村里的道路看似很近，但是跑起来还是嫌慢。等到一群人气喘吁吁跑进村口，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烟似乎小了些，村子里也很静，连狗叫声也听不见，更别提人的声音了。
　　继续往前跑，直到穿村而过，才看到人影。
　　首先是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本鬼子，足有一个中队的人数。正围着一处高地站定，似乎是一群善战的土狗围住了追踪很久的猎物群，并不急于攻击，而是先用寂静和威逼摧毁对手的意志，一旦猎物群出现空隙，土狗就会一拥而上。
　　其次，在正前方的高坡上，一大群百姓正静静地看着坡下的日军，在黑灰色的衣服中不时有鲜艳的花色跳入眼睑，中国兵们心里一凉，日本人之所以不急于进攻，更没有不假思索开枪扫射，恐怕就是因为有这些花衣还没有挑拣出来，一旦完成了这个过程，眼前的百姓恐怕凶多吉少。
　　这一队兵的到来让日本人起了骚动。一个上尉模样、看上去并不太凶恶的年轻军官跑过来，向少佐致敬，少佐并没多搭理他，而是拿过手下递过来的望眼镜，望着前方的高坡仔细观察，上尉恭敬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待指示。
　　冰倩跟在少佐身边，似乎在汇报什么，而少佐也似乎只愿意和自己的美丽女下属交流，他转头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就一言不发了。
　　上尉自然对上司不敢有任何不满，摆谱在日军军官中并不少见！
　　而由美丽端庄的女上尉传达上级的指示，这在其它兵看来也是很让人羡慕的事。女性在日本国的地位一直比较低下，但是能当上军官的女性那可是让普通士兵感觉神秘不已且高不可攀的。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女军官冷冰冰地吩咐男上尉，带好他的人不要乱动，少佐希望这些老百姓可以全部、安全、第一时间回到各自的家里去。
　　上尉怔了一下，忍不住偏头看了看还在观察的少佐，看到少佐目不转睛，他又转头朝着女上尉，看到女上尉冷冷的目光，他很无奈，但还是下了收队的命令。
　　命令一下，日本人立即集结，短短一分钟后，开始整队后撤。
　　这一场面让高坡上的中国人起了骚动。他们看到先前的大队鬼子后撤了，而后来的小队鬼子则待在原地不动，莫名的换防确实能让不知内情的人不明所以。
　　包括日军的中队长也是不解，但走着走着，他似乎有所醒悟：一旦老百姓回到各自的家里，那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可以任意获取？
　　带着对上司的敬畏和以退为进策略的欣赏，上尉命令加快撤退速度，但是，穿过村庄之后，在一处山洼，他下令部队悄悄潜伏下来，静等村民们回到村落。他也相信，少佐的那点人马到时候必然还得仰仗自己这大队人马的支援。
　　耿连章接到小铁汇报的时候，他嘴角冷笑了一下，然后陷入思索中。鬼子打的是如意算盘，按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但是，这么多老百姓，下一步怎么办呢？
　　就在让他感到为难和困惑的时候，先前抓住的“袭击者”竟然跑到他的跟前，他的眼里不再充满敌意，而是带着惊喜的神情。
　　刚才不经意间，他听到了后边士兵说的流利的中国话。
　　耿连章冲着他点点头，用略带点乡音的中国话明白无误告诉他，日本人就在远处等着呢，眼前的这满村百姓应该迅速转移。
　　这就出现了很滑稽的一幕，一个老百姓迅速从日本人的队伍里跑向高坡上的老百姓，似乎离群的独马跑回马群，落单的孤雁回到了雁群一样。
　　大家围上来，这个落单的同伴带来的是绝望还是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