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回：误吃霸王餐
　　从香山到终南山，路途遥远，苦难重重，要是没有文妃笑，秋梦客恐怕要在给这段旅程加上一个特点——枯燥乏味——了。
　　“我去终南山是为了找寻救命恩人，你去终南山是为了什么呀？”
　　“你不是知道，我拜师学艺在终南山吗？”
　　“我才不相信你只是为了回去看望你的师父和师兄弟呢！”
　　不相信就算了，秋梦客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很好地诠释了这个意思。
　　“秋梦客。”文妃笑偷着瞄了秋梦客几眼，“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只有‘一个’吗？”
　　文妃笑被秋梦客说中了心思，“先问一个吧！”
　　秋梦客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文妃笑则把这当成了默许。
　　“我爹曾经常提起元大叔，说他为人高风亮节，淡泊名利。而且，经过前些天的相处，我也发现元大叔确实如我爹所说。”
　　“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是，元大叔为什么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入世为官？而且还是在亲手灭金的元朝廷？”
　　“这不关我爹的事。”
　　“那就是你师父喽？”文妃笑摆出一副神探破案的样子，“但是我也常听永乐宫的师父们说，虚静子道长一向心情寡欲，一心向道，他为什么也会对你出仕元廷不加阻拦呢？”
　　“也不关我师父的事。”
　　“那一定是你自己的原因了？”文妃笑又自问自答，“我承认，一开始你对我做的事情，让我对你很不满意。但是我却不能否认，其实你也是一个对功名利禄、前途仕宦无动于衷的人。要说是你自己主动进入尘网之中，那我就更想不通了。”
　　“你和我很熟吗？”也不知道文妃笑那句话说得不对，秋梦客好像很生气，“凭什么对我爹和我师父评头论足？”
　　“我。”秋梦客这句话把文妃笑说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啊，我只是。”
　　“不要再说了。”
　　“不说就不说。”文妃笑越想越气不过，最后干脆不走了，靠在一棵树下，“呼呼”地喘着粗气，“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简直比翻书还快！”
　　秋梦客也不走了，站在前面，动也不动。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文妃笑的肚子发出一长串的“咕噜咕噜”声，才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文妃笑摸了摸肚子，一看秋梦客转过身，连忙摇头，“不是我的。”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你就说你不清楚啊？为什么要吼我呢？”秋梦客对元好问和赵道坚的感情，不是文妃笑能够理解的。
　　“我。”秋梦客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过分，“好，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
　　“啊？”秋梦客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壁，“要怎么样你才肯接受我的道歉呢？”
　　文妃笑转过脸去，假装没听见。
　　“我答应你，等到了终南山，见过了我师父，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文妃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够。”
　　秋梦客的心也跟着文妃笑的头上上下下的，“这还不够啊？”
　　秋梦客，这次我一定要狠狠地敲诈你一次，免得你以为我文妃笑好欺负。文妃笑故意荡开一笔，“我刚才好像听到谁的肚子在叫，是不是你的？”
　　秋梦客不敢回答，也不用回答。
　　文妃笑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正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先找间客栈吃饱喝足、睡个好觉。至于你道歉的事情，到时候再慢慢说吧！”说完，文妃笑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了。
　　看着文妃笑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秋梦客真搞不懂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跟文妃笑道歉，他只恨自己的心肠不够硬，而对于文妃笑这种具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的人，就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已经到五台县了，看来我们走得还挺快的。”
　　听文妃笑这么一说，一直低着头走在后面、仿佛在等待审判的秋梦客终于抬起头来，“五台县？”秋梦客依稀记得，他上一次来到五台县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文才大师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秋梦客就加快了脚步，追上了已经饿得有点儿走不动的文妃笑。
　　“就这家吧！”文妃笑一进城，就看见了一家客栈，扔下一句话就进去了。
　　秋梦客仰头一看，“小桥客栈？”
　　且说秋梦客正在欣赏之时，文妃笑就又出来了，“秋梦客，你在那儿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文妃笑突然压低声音，像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我。我没带钱。”
　　文妃笑打断了秋梦客的思念，秋梦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恨听话地跟着文妃笑进去了，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两位客官，你们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小店有上好的酒菜和客房。”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文妃笑找个干净的地儿就坐了下来，“赶紧把你们这里‘上好的酒菜’全都给本姑娘端上来。”
　　“文妃笑。”秋梦客抓住了文妃笑那只正在店小二儿面前来回挥舞的手，最凑到文妃笑的二边，“我身上的钱可不够你这样大吃大喝的。”
　　“你少在这儿骗人了。”文妃笑没有理会秋梦客，“这位公子已经饿得不行了，你赶紧去传菜吧！”
　　“好嘞！”店小二儿笑容满面地走开了。
　　“话我已经说了，到时候没钱付账，你可别怪我。”秋梦客镇定地倒了杯茶喝。
　　“哼。”我才不信呢！要是你真的没钱付账，还会在这里悠闲地喝茶？文妃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反正她觉得，就算秋梦客真的没钱，他也一定有办法付账的。
　　饭菜终于在文妃笑的“千呼万唤始出来”了。文妃笑左右端碗，右手持筷，一阵狼吞虎咽、蚕食鲸吞，直到碗盘俱空、肚子高高鼓起，文妃笑才“放下屠刀”。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秋梦客呢？”刚才文妃笑一直关注自己的饭碗和桌上的菜盘，竟然不知道秋梦客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但是文妃笑可以肯定的是，秋梦客他是吃过了才走的，因为他的碗里还剩有几颗饭粒和几点菜汁。
　　秋梦客不见了是小事，大事是钱也不见了。现在已经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的问题。
　　“这个秋梦客，你这个坏蛋，大坏蛋！”气急之下，文妃笑拍桌而起。
　　文妃笑这一拍不要紧，一下就把店小二儿给拍来了，“客观，您这是要结账吗？”
　　“结账？结什么账啊？我。我还没吃完呢！”这个时候，文妃笑只能拖一刻是一刻了，希望秋梦客能够快点回来。
　　“您。您这还没吃完啊？”店小二儿看了一眼桌上，杯盘狼藉，空空如也，“饭碗和盘子都空了。”
　　“我。我。”文妃笑的眼睛正好扫到了手边的水杯，“我再喝杯水不行吗？”
　　“那您慢慢喝吧！”店小二儿把抹布往肩上一搭，气呼呼地就向柜台走去了。
　　文妃笑更气，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秋梦客，等你回来，我一定要你好看。”但是文妃笑又转念一想，“万一他不回来了，怎么办？”
　　就在文妃笑正在想怎么办的时候，掌柜的笑呵呵地来到她的面前。
　　“姑娘。”
　　“你是？”
　　“我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你的朋友在后院等你呢，让我带你过去。”
　　“后院？秋梦客怎么跑后院去了？”文妃笑的气愤战胜了疑惑，“快带我去，我正要找他算账呢！”
　　“好。”掌柜的带着文妃笑，避开客栈里的客人，去了后院。
　　文妃笑到了后院，却没有看见秋梦客，她还以为秋梦客躲起来了，“秋梦客，你给我出来！”
　　秋梦客还是没有出来。
　　文妃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掌柜的，我的朋友呢？”
　　“你的朋友？”掌柜的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你看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掌柜的话音刚落，就从四面八方走过来八九个人，他们的出现，顿时就把本来就不大的后院给挤得满满的。
　　文妃笑还天真地摇了摇头，“不是。”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打手。”
　　“打手。”文妃笑这才完全肯定，自己掉入了掌柜的的陷阱，“你们。你们想干嘛？”
　　“你想吃饭不给钱，还问我们想干嘛？”掌柜的气急败坏。
　　“我没有想不给钱啊！”
　　“好，那你现在就把钱拿出来结账。”
　　“我没钱。”文妃笑依然理直气壮，“但我不是不想给。”
　　“这有什么区别？”掌柜的轻蔑地一笑，“再说了，没钱你来这儿大吃大喝？”
　　“我。我的朋友有钱。”文妃笑还寄希望于秋梦客。
　　“那你的朋友呢？他在哪儿？”掌柜的装模作样地向左右看了看。
　　“他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是吗？”掌柜的上前几步，“你们这种人啊！我见得多了。”
　　“你不相信我？”
　　“别整那些没有用的了。”掌柜的有些不耐烦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给不给钱？”
　　“我。我。”
　　文妃笑还没等想好怎么说，掌柜的带来的那些打手就摩拳擦掌地走上前来。
　　“喂，我警告你们哦，你们不要过来，我可是会武功的。”
　　“会武功？她说她会武功啊！”文妃笑的话刚说完，就引来了一阵嘲笑，“你们说，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是会武功吗？”
　　“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会武功，要不是怕伤到你们，我早就出手了。”文妃笑边说边向后退。
　　又是一阵嘲笑，声音之大更甚于上次，“我们好怕啊！求你了，你还是赶紧出手吧！”
　　“这些人真是。真是太无知了！”文妃笑也只能在心里面着急，行为上还是不舍得出手。但是她就快要没有退路了，“怎么办？怎么办？”文妃笑忽然想到了水龙吟，她拔出水龙吟，准备吓退掌柜的的那些打手，“你们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先走，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她还有剑，哈哈，她还有一把破剑。”
　　那掌柜的慧眼识珠，一看就知道文妃笑手上的那把剑不是等闲之物，他立即叫住了他的手下，“站住。”
　　文妃笑还以为自己的方法奏效，长出了一口气。
　　“我看你手上的那把破剑还值几个钱，要不然这样吧！你把它抵押给我，我就不管你要饭菜的钱了。”
　　文妃笑没想到她这样做，竟然起到了相反的作用，连忙把剑藏到背后，“不行，这是我爹留给我的绝世宝剑水龙吟，怎么能给你呢？”
　　“你。”
　　掌柜的刚要放狠话，就有一个人从房上飞了下来。文妃笑开始还以为是秋梦客，但是等到那人落了地，文妃笑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