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回：一路马蹄风尘起，两人闺房闲话长(一)。
　　马车缓缓前行，走了不久，就又停了下来。
　　文妃笑跳下马车，“到了。”
　　元好问也下了马车，“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否则老夫与梦客早就。”
　　“元大叔不必客气，我。”
　　“姑娘。”梅暗香手里拿着一个水袋，“你的马车里有一个水袋，我能用一下吗？”
　　水袋？还有两个？没听到霜贵妃想得如此周到，文妃笑会心一笑，“当然可以啦！”反正也不是我的。
　　“好，那我这就去打袋水来。”梅暗香下了车，向那条河的上游走去。
　　“姑娘。”
　　“元大叔，我先带马去喝点水。”说罢，文妃笑牵着马也向那条河的上游走去。
　　元好问有话想对文妃笑说，所以也跟了上去。
　　文妃笑先喝了几口水，又洗了洗脸，才把马牵到了下游去喝水。
　　“姑娘。”元好问欲言又止。
　　文妃笑转过身来，“元大叔有事吗？”
　　“有一件事情，使老夫困惑久矣。”
　　“有什么话，元大叔但说无妨。”
　　“不知。姑娘是如何认识老夫的？”
　　文妃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我在屋顶上偷听到了您和霜贵妃的谈话。”
　　“原来如此。”元好问恍然大悟，“那梦客的身世，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嗯。”文妃笑压低了声音，“可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元好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反正这件事情早晚都会公之于世的。”
　　“元大叔，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文妃笑一想到此处，不觉忧从中来，“我原本以为，那里是囚禁我爹的地方。”
　　元好问一惊，“刚才疲于奔命，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
　　“不敢当，小女姓文，名妃笑。”
　　“原来是文姑娘，刚才听文姑娘说，令尊被囚禁，敢问令尊是。”
　　“家父，上天下祥。”
　　文天祥？元好问大惊失色，“老夫久闻文丞相的高名，只是。这么多年来，文丞相征战南北，保家卫国，老夫一直无缘拜会，遗憾不已。不想，今日竟然被他的千金所救，真是。真是。”最后，元好问竟然激动得说不话来。
　　“元大叔，家父对您也是十分仰慕，还经常和我们这些晚辈说起您，今天就算没有大宋皇子在场，妃笑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好，好啊！”元好问满意地看着文妃笑，“果然有几分文丞相的英姿，不愧为忠良之后啊！”
　　“元大叔过奖了，在妃笑看来，元大叔更是令人钦佩。元大叔本与妃笑素不相识，但是元大叔却愿意相信我，原意跟我走，这份气魄，这份胆量，就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有的。”
　　“文姑娘。”
　　“元大叔，您就叫我‘妃笑’吧！‘文姑娘’听着怪见外的。”
　　“好！好！”
　　“先生，姑娘。”就在这时，梅暗香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满满的一袋水，“这河水清澈得很，你们喝一口吧！”
　　“我喝过了，谢谢。”文妃笑微笑着拒绝了。
　　“我也喝过了。”元好问知道梅暗香的心思，“拿去给梦客吧！”
　　“好。”梅暗香拿着水袋上了车。
　　“对了，妃笑，你刚才说文丞相被囚禁了，这是怎么回事？”
　　“半年前，我朝兵马败于厓山，家父身为主将，自尽未果，被伯颜押至大都，至今杳无音讯。上个月，我曾深夜潜入皇宫，试图找到我爹的所在，不料。”文妃笑想到了秋梦客，“不料失手被擒，几乎身首异处，幸亏。”文妃笑又想到了黑衣人，“幸亏我师父等人及时赶到，我才没有命丧柴市。”
　　“那你这次。”
　　“这次，我又借忽必烈选秀之机，混入皇宫，打探我爹的下落。没想到，老天竟然让妃笑遇到了你们。”
　　元好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国之栋梁，便是敌国之重犯。文丞相是大宋的中流砥柱，囚禁他的地方一定非常隐蔽，而且，一定会有重兵严加看守。”
　　“不错，所以妃笑才会两次都无功而返。”
　　“妃笑不要担心，梦客曾经是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也许他会知道文丞相到底被囚禁在哪里。”
　　“嗯，等秋公子醒了。”
　　“不好了。”梅暗香大叫一声，忽然钻出马车，“公子他。他又发烧了。”
　　“又。发烧了？”文妃笑想到，又？梅姑娘怎么加了个“又”字呢？
　　“是啊！”梅暗香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公子明明已经好了，可是现在又。”
　　“梦客。”元好问连忙上了马车，他伸手摸了一下秋梦客的额头，“果然又发烧了。”
　　只听“吱嘎”一声，文妃笑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布，递给梅暗香，“梅姑娘，把它弄湿，敷在你家公子的额头上。”
　　“好。”梅暗香果然照做了。
　　“先生，我们快带公子去看大夫吧！”看样子，梅暗香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集镇。”
　　“反正也要赶路，我们就边走边找吧！”文妃笑看了看元好问，又看了看梅暗香，“总会遇到集镇的。”
　　“也只有这样了。”
　　文妃笑又坐回车前，继续充当马夫的角色。
　　且说文妃笑等人驾车离去之后，真金见他们走远了，自己身边的官兵也越来越多，完全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更何况，他自己也累了，而且他杀的可都是他自己的人。于是，真金击退一波官兵后，就溜之大吉了。
　　在去城门救文妃笑之前，真金曾把身上的官服脱在了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救完人之后，他又回到了原地，穿上了官服，正好遮住了里面那件黑色的夜行衣。
　　穿好衣服之后，真金就回到了事先和他的五千带刀侍卫约好的地点。不一会儿，他那五千带刀侍卫也陆陆续续回到了这里。
　　“参见太子殿下。”
　　“找到元好问他们了吗？”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回答真金的问题。
　　真金佯装大怒，“本宫让你们分头行事，就是希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知道，你们各个空手而回。”
　　“太子殿下。”
　　“什么事？”
　　“属下听说，元好问等人已经从顺承门逃出了大都，还打伤了许多守门的官兵。”
　　“那还不赶快派人去追？”
　　“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既然如此。”真金狠狠地瞪了刚才说话的那人一眼，“他们现在应该不在大都了。”真金调转马头，“走，我们回去。”
　　“是。”
　　“不知道文姑娘去哪里了？今生今世，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想罢，真金就带着忽必烈派给他的五千带刀侍卫回皇宫向忽必烈复命去了。
　　向南走了不久，文妃笑等人就遇到了一个集镇。
　　“元大叔，我们到凤仙镇了。”
　　“凤仙镇？”元好问来到车前。
　　“元大叔来过这里？”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元好问遥想过去，“那个时候，这镇上有一个回春医馆，非常有名，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放心吧！元大叔，就算回春医馆不在了，这镇上也还会有其他医馆的。”
　　“嗯。”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文妃笑突然跳下车，“元大叔，您看！”文妃笑指着她右前方的一家医馆，“回春医馆啊！”
　　“真的是回春医馆。”元好问也跳下车，“它还在，它真的还在。”
　　“等一下，元大叔。”文妃笑一把拉住了元好问，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周围。
　　“怎么了？”元好问一头雾水。
　　半晌，文妃笑转过头来，“先上车吧！”
　　元好问惊讶又疑惑地看向文妃笑，文妃笑向他点了点头，元好问会意，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上了车。
　　“驾！”文妃笑又继续赶车前行，幸亏凤仙镇不是特别繁华，马车总算发挥了它一定的速度。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妃笑？”马车里传来元好问的声音。
　　“有官兵，元大叔，你们坐好。”文妃笑专挑后街背巷走，那种路崎岖不平，但是却可以掩人耳目。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马车又一次回到了大路之上，文妃笑依旧坐在车前，而车里的人也不说话了。
　　“站住！”数十官兵出现在大路中央，拦住了马车的去路，文妃笑不得不停下马车，她向后看去，后面也有数十官兵，拦住了马车的退路。
　　为首一人走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三张告示，他低头看了看告示，“你就是文妃笑？”
　　“是又怎么样？”
　　“哼！”那官兵又低头看了看告示，“那马车里面坐的就应该是秋梦客和元好问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啊？”
　　“你。”那官兵气急败坏，“你这个小丫头，居然带我们兜了这么大的圈子，等你们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官兵举起手，“抓住他们！”
　　只见官兵分别从前后两面向自己拥来，文妃笑站在马车上，脚尖轻轻一点，向上飞去，“本姑娘才不陪你们玩呢！”
　　地上的那些官兵再向上看时，连个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人呢？人哪儿去了？”
　　“没关系，跑了文妃笑，还有秋梦客和元好问呢！”
　　众官兵又一齐向马车拥去，他们手握尖刀，小心翼翼，生怕马车里的人也像文妃笑似的，飞走不见了。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官兵战战兢兢地伸出手中的刀去拨开车帘，其他人敛声屏气，目不转睛，期待着手刃秋、元二人，功成名就的那一刻。
　　“啊？”结果让所有官兵都目瞪口呆，马车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人呢？人哪儿去了？”
　　“不会是跟着刚才的那个人飞走了吧？”
　　“怎么会？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还是为首的那个官兵比较聪明，“糟了，我们又被那个小丫头给耍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为首官兵用力握紧了拳头，“只要他们还在凤仙镇，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如果。如果他们已经不在凤仙镇了呢？”
　　为首官兵狠狠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给我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