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 by 诗逸笙
2018-5-28 18:49
第二十回:皇宫深院无真意,佛门圣地有痴人
太液池,是皇城的正中心,也是皇城内的主要苑囿区,这里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奇花异草,应有尽有,与汉武帝的上林苑、唐玄宗的御花园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有资格在太液池饮酒设宴的后宫嫔妃,一定是忽必烈最宠爱的。
忽必烈迫不及待的换好了衣服,只带了扎察和两个小侍卫去了太液池,他不喜欢人多,特别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随着忽必烈的步步逼近,太液池边情景的渐入眼帘:五六个穿着素雅的宫女站在石桌的一侧,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宫女便是刚才去御书房找忽必烈的那个秋阴,她们都在服侍着一个坐在石桌旁边的人。此人穿着一身清幽淡雅的淡绿色的纱衣,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好像是从幽谷来到人间的仙女,可惜的是,她的脸用一层薄纱遮着,只能看到一双略带幽怨的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正安安静静地看着太液池。
名曰“设宴”,其实石桌上不过只是简单地放着几样点心和果品,外带两杯茶,这简直不像是一个皇后摆出的宴席,更奇怪的是,这样的宴席,还是皇上盼星星、盼月亮给盼来的。
太液池的池水倒映出了忽必烈不断向前移动的身影,坐着的那个人连忙起身参拜,“南必参见皇上。”
“快起来。”忽必烈快走几步,扶起了南必,同时也把嘴靠近南必的耳边,“你还是不肯对朕自称‘臣妾’?”
“谢皇上。”南必假装没有听到忽必烈的话,“皇上请坐。”
忽必烈看了一下周围,“你们都下去吧!”
“是。”无论是忽必烈的人,还是南必的人,都轻轻的离开了。
“飞晚,现在这里就只有朕和你两个人,你可以把面纱摘下来了吧?”
忽必烈说的没错,这里只有他和南必两个人,飞晚?忽必烈到底是在叫谁呢?
南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旋即便恢复平常,“从我进宫的那一刻起,这个世上就只有南必,再也没有霜飞晚了。”
南必轻轻的摘下了面纱,将整张脸暴露在忽必烈的面前,要不是因为这张如花似玉、颠倒众生的脸,忽必烈就不会将霜飞晚接入宫中,霜飞晚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南必皇后了。
忽必烈有些看痴了,“朕只是觉得,你的汉名真的很好听,不要可惜了。”
南必勉强的笑了一下,然而这一笑,已经足以倾国、倾城。
“飞晚,你知道吗?”忽必烈有些激动,“这是你入宫以来,第一次主动邀请朕。”
南必沉默了一会儿,“皇上,吃些点心吧!”
“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嗯。”
“朕好久都没有吃过你做的点心了。”忽必烈一手拿一块,左手吃一口,右手吃一口,边吃边点头,“好像比以前更好吃了。”
“皇上,您慢点儿吃,小心别噎着了。”南必递上茶杯,“喝口茶吧!”
吃完了两块点心,忽必烈又喝了一口茶,“飞晚,你不喜欢喝西域进贡的香茶吗?”
“皇上何出此言啊?”
“前些日子西域进贡了一些香茶,朕觉得挺好喝的,怎么?你这里没有吗?”还没等南必回答,忽必烈又接着说道,“朕一会儿让察必给你送些来。”
“谢皇上,只是,最近宫里好像没有收到西域进贡的香茶。”
忽必烈的心中一惊,“没有吗?”
“察必姐姐待南必如亲妹妹,宫里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会和南必商量,西域香茶,南必确实不曾听说,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听来的?”
忽必烈若有所思,“可能是朕弄错了。”
“皇上,南必听说,您要去秀容祭拜元先生,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怎么?你也认识元好问?”
“元先生是家父的好友,所以南必和元先生也有数面之缘。”
“原来如此。”忽必烈怏怏不乐的放下茶杯,“朕早就该猜到,如果没事的话,你是主动找朕的。”
“皇上,南必只是为了尽孝道而已。”南必不卑不亢,“不管怎么说,元先生都是南必的长辈,南必理应前去祭拜。更何况,家父临终前也曾交代过南必,待元先生要如待他一般。可如今,元先生已经去世多年,而南必却一次都没有去祭拜过。此次皇上亲临,如果南必再不跟去。九泉之下,只怕南必再也无颜面见家父和元先生。”
“飞晚。”忽必烈闭上了眼睛,“你说朕会答应你吗?”
“南必想,皇上会的。”
“给朕一个理由。”
“‘百善孝为先。’”
南必还没说完,忽必烈就摇了摇头。
“因为。”南必想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飞晚想去。”
“好。”忽必烈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才是我忽必烈的女人。”
“谢皇上恩准。”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忽必烈站起身,看了一眼石桌上的东西之后,转身就走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浪费了这些无辜的点心。”
一个男人,无论他再怎么喜欢一个女人,他也是需要尊严的,更别说是作为一国之君的忽必烈了。
忽必烈本来就不喜欢被利用,更不喜欢被骗,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这些,南必当然知道,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的心,早就被另一个男人给占得满满的了。
忽必烈回到了御书房,扎察也站回了忽必烈的身后,“皇上,见到了南必皇后,您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现在。”
忽必烈狠狠地瞪了扎察一眼,扎察连忙闭嘴,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扎察,你有没有觉得,秋梦客和南必有时候真的很像。”
“皇上指的是哪方面?”
“脾气秉性,行为举止,风度气质,甚至是。”忽必烈想了一会儿,“音容笑貌。”
“皇上,您多虑了。”
“把安童给朕找来。”忽必烈收拾了一下心情,“朝廷上的事情,总是要找一个可靠的人。”
“皇上,内奸的事情,您不是已经交给秋大人去做了吗?”
“有些事情,交给两个人去做,朕更放心。”
祁山问翰海的那个一职两人的问题,忽必烈在这里给出了答案。
“皇上英明。”
且说秋梦客离开御书房之后,便去找翰海和祁山了。
“翰海,祁山。”
“秋大人。”
“你们带一队人,回去准备一下,明天随我去秀容走一趟。”
“真是太好了。”翰海和祁山喜出望外。
“你们走后,枢密院那边会派人来接班的。”
“谢秋大人。”
秋梦客愣了一下,“这是我找你们办事,你们谢我干什么?”
翰海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秋大人,您能在有事的时候想到我们两个,我们两个觉得特别荣幸。”
“是啊,秋大人,跟着您的时候,我们两个觉得特别有面子,而且就算遇到了什么危险,以您的武功,我们也会很安全的。”祁山也来添油加醋。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秋梦客忍不住笑了。
“秋大人,你笑的时候比平常更英俊了。”
听到祁山的话,别说秋梦客了,连没有关系的翰海也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们两个还想不想去了?”如果再不说话的话,秋梦客相信,后天他们都走不了了。
“想、想、想。”翰海和祁山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还不快去准备。”秋梦客故作严肃。
“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翰海和祁山连跑带颠的背影,秋梦客笑着摇了摇头,也回家准备去了。
秋梦客进门的时候,梅暗香正在给秋千旁边的花草浇水。
“暗香。”
“公子?”梅暗香把手上的水瓢放到身旁的盛水的木桶里,“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特地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梅暗香满脸期待的表情。
“明天回家。”
“真的吗?”期待变成了惊讶。
秋梦客肯定的点点头。
“太好啦!”梅暗香乐不可支,转身就向屋里走去,“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暗香。”秋梦客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够清楚,“明天才走呢!”
“我知道啊,先收拾着嘛!”梅暗香边说边进屋去了。
秋梦客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看着梅暗香小跑着进屋去,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因为自己,现在梅暗香应该好好地在家里呆着呢!
秋梦客站在客厅里,看着梅暗香在他的房间里给他收拾衣服,“不用太麻烦了,暗香,我们住不了几天的。”
“那也要多拿几件啊,留着路上换洗嘛!”
“暗香。”
“怎么了?”梅暗香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秋梦客。
“自从你来到我家,就一直寸步不离的服侍我,特别是这三年,你和我一起背井离乡,有家难归,每天还要为我担惊受怕,真是委屈你了。”
“不,公子。”梅暗香连忙摇头,“能服侍公子是暗香荣幸,暗香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更何况,当年要是没有公子,暗香可能早就死了。对暗香来说,有公子的地方就是家。”
“暗香。”秋梦客被梅暗香的话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此生我秋梦客能遇到你,就是死也无憾了。”
“如果公子不嫌弃,暗香愿意服侍公子一辈子。”梅暗香说得很小声,就连她自己也差点儿没听见。
果然,秋梦客就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啊?”梅暗香有些惊慌失措,她连忙用收拾衣服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
“对了,我们要先去一趟秀容。”
“秀容?”梅暗香一脸的疑惑,但是她没有问为什么。
“其实这次我是奉旨去秀容办事的,办完事才能回家呢!”
“也好啊!先生的空墓不是在那里嘛,我们也好久都没有去了,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地修缮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
“姚大哥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怎么?你想他去啊?”
“公子,你。”梅暗香有些不高兴地低下头,她不喜欢被秋梦客开这种玩笑,“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他要是去了,谁给我照看丞相府啊?”秋梦客不忍心再逗梅暗香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这件事情了。”
“哦。”
中条山下。
“谢大哥,我们到了。”文妃笑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容膝庵?”只见眼前有一座尼姑庵,门上三个秀气的大字——“容膝庵”,字匾和两旁的柱子都是一尘不染,但是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它们经历过不平凡的沧桑岁月。谢翱不解地看向文妃笑,“难道这就是。”
“当然不是了,我们住在它的旁边。”看着谢翱一脸的疑惑,文妃笑不问自答,“淑姨早就有出家之心,但是庵里的易安师太说她尘缘未了,不给她剃度,让她带发修行。”
“所以你们就和容膝庵成了邻居。”
“嗯,易安师太对我们可好了,就连这个房子也是她给的。”
看着前方的房子,谢翱点了点头。
只见那是一间幽静简约的竹屋,屋子的门窗和墙壁都是用竹子做成的,就连屋子外面的回廊也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谢翱看时,门是关着的,窗是开着的。屋前是一个见方的院子,正中间有一条小路直通大门,大门也是竹门。小路两旁都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时近六月,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生长在花丛与栅栏中间的是各种各样的菜蔬,有的绿、有的红,有的高、有的矮,看的谢翱都要流出了口水。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幽静、雅致,和周围的环境相映成趣。
谢翱有感而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好诗!”文妃笑拍掌而笑。
“拾人牙慧罢了。”
“谢大哥,我们进去吧!”文妃笑率先走进门去,“淑姨,妃笑回来了。”
谢翱跟着进去了,他边走边看,目不暇接。
当文妃笑和谢翱走在小路上的时候,正赶上一阵风吹来,小路边的鲜花争先恐后、摇曳多姿,像是在欢迎从小路走过的人。
“淑姨。”文妃笑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
谢翱尾随文妃笑而入,只见客厅宽敞整洁,一尘不染,正中间的桌子、桌边的凳子、桌上的茶具全都精巧素雅、洁净无尘。右边的房间里放了一些女人的东西外,比如织布机、针线、刺绣等,还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桌下还放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吴淑姬的诗作,同样都是精妙非常。左边房间的房门紧闭,谢翱觉得那应该是吴淑姬的闺房。
“淑姨。”文妃笑打开了左边的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双人床,然后是它旁边的柜子和梳妆台等物,就是没有人。
“淑姨可能是出去了。”见文妃笑有些失落,谢翱便安慰她。
“也许吧!”文妃笑进屋,把剑放在了一边,然后转身给谢翱倒了一杯茶,“谢大哥,快坐下喝杯茶吧!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一定累了吧?”
“还好。”
谢翱才刚坐下,屋外的小路上就又出现一个人,“妃笑?你回来了?”
“淑姨。”正在给自己倒茶的文妃笑立刻放下茶壶,蹦蹦跳跳地迎出门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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