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回：问世间情为何物
　　景定五年(1264年)。十月，宋理宗赵昀病逝，赵禥于同日同时即位，是为宋度宗。
　　即位之初，赵禥便大举册封：内封太子妃全玖为皇后，赐仁明殿；霜飞晚为贵妃，赐慈元殿；俞如意为修容，杨巨良(即杨夫人)。为淑妃。外封丞相贾似道为太师，国舅杨亮节为侯王。
　　赵禥在江南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大都的忽必烈也没闲着，他改国号为“大元”，改年号为“至元”，改燕京为“中都”。忽必烈成为元朝的首位皇帝。
　　这天晚上，后宫中的所有女眷都去了仁明殿，恭贺皇后，霜飞晚也没有例外。妃嫔们在一起欢庆了很久之后才逐渐散去。最后，仁明殿里只剩下了全玖和霜飞晚两个人。
　　“姐姐。”全玖拉起霜飞晚的手，深情地说，“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阿玖，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了。”
　　全玖很不好意思，“我。”
　　“对了。”霜飞晚向周围看了看，“怎么没有看见皇上？”
　　“皇上本来在前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现在应该回去了吧！”
　　“都这么晚了。”霜飞晚向外面一看，“我也该回去了。”
　　“姐姐慢走。”
　　全玖亲自送霜飞晚出去，一直到仁明殿外。
　　“娘娘，你总算回来了！” 霜飞晚刚进慈元殿，青梅便惊慌失措地迎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青梅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口齿不清，“皇上他。”
　　“皇上？皇上他怎么了？”
　　“就在刚才。刚才您还在仁明殿的时候，皇上他来过了。”青梅握住霜飞晚那双抓住自己的手，“娘娘，您梳妆台上那个红色的锦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锦盒？”霜飞晚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了，“是不是锦盒不见了？”
　　“要是不见了，就好了。”
　　“青梅，到底怎么了？”
　　“皇上打开了锦盒，看了里面的东西，之后便大发雷霆。”
　　霜飞晚的脑子哄的一下，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她松开青梅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娘娘。”
　　“完了。”霜飞晚不顾青梅，径直向自己的房间飞奔而去，却被房间里的景象给挡在了门外，“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霜飞晚的房间，已经面目全非了，不见了往日的规矩俨然，只有眼前的乱七八糟，这里好像刚经历过一场洗劫似的，不堪入目，现在正有五、六个小丫鬟在那里尽心尽力地收拾“残局”呢。
　　“参见贵妃娘娘。”小丫鬟们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向霜飞晚请安，除此以外，她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作证，恐怕霜飞晚真的会以为自己是走错了房间。
　　“这。”霜飞晚靠在门上，“这是不是皇上。”
　　“娘娘。”青梅随后跟来，扶住了霜飞晚，“皇上本来是坐在这里等您的，他也许是等得无聊了，就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锦盒，谁知道。谁知道他看完里面的东西，便大发雷霆，不仅锦盒被他摔在地上，就连其它东西也。”青梅见霜飞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不敢再说下了。
　　“锦盒。锦盒。”霜飞晚疯了一般地奔向了她的梳妆台，但是没有看到她想要找的锦盒。
　　“贵妃娘娘，您要找的是它吗？”一个小丫鬟把一个狼狈不堪的红色的锦盒送到霜飞晚的面前。
　　霜飞晚用颤抖的手拿过锦盒，但是她没有马上打开，“这里不用你们收拾了，都下去吧！”
　　“是。”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小丫鬟们还是乖乖地走了出去。
　　青梅没有走，因为她知道，这里还需要她，霜飞晚还需要她，“娘娘。”
　　霜飞晚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锦盒，但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很失望，失望至极——锦盒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哼哼。”霜飞晚冷冷的笑了几声。不错，看起来她确实是在笑，但是她的笑，却令人毛骨悚然，让人感觉她并不是在笑，就算真的是在笑，也是嘲笑、讥笑、讽笑——顺流而下的两行泪水就是明证。
　　“娘娘。”青梅不忍的走了过去。
　　“你不是想知道这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霜飞晚盯着那个空空的盒子，“这里面装的，是我和元大哥的，情。”
　　“什么？你和元先生的。”青梅大惊失色，她当然还记得当年在西湖边上发生的事情，“是那首《雁邱辞》。”
　　“不止。”霜飞晚摇了摇头，“不止那首《雁邱辞》。”
　　“这么说，皇上已经知道娘娘和元先生以前的事情了？”
　　霜飞晚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皇上知不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会那个样子。”青梅回想起刚才皇上发怒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一首《雁邱辞》就够皇上受的了，更别说还有别的东西了。”
　　霜飞晚眼中那徘徊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的人也“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仿佛不知道冰冷和疼痛。
　　“娘娘。”青梅跪在了霜飞晚的面前。
　　面对青梅的哭喊声，霜飞晚也无动于衷。
　　“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霜飞晚面无表情，“该来的总会来，怎么躲也躲不掉。”
　　从那以后，正如霜飞晚和青梅所猜想的那样，赵禥再也没有去过慈元殿——这件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宫，有人可惜，也有人窃喜。
　　然而，霜飞晚既没有像一些人所希望的那样寻死觅活，也没有像另一些人所担心的那样向皇上苦苦哀求，而是带着青梅以及其他宫女们，在慈元殿中种起竹子来了。
　　这天，全玖带着赵晏和俞如意一起来了慈元殿。
　　青梅正站在竹栏外面修剪不够整齐的枝桠，见有贵客来访，连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和篮子，迎了上去，“青梅参见皇。”
　　“免礼了。”全玖抢先一步，“姐姐呢？”
　　青梅转过头向屋里看了一眼，“娘娘已经很久都没有出门了。”
　　全玖看了看俞如意，双双叹了一口气。
　　“就让青梅带皇后和修容进去吧！娘娘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青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太好了，这慈元殿啊，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了！”
　　此时，霜飞晚正在外厅里练字，她背对着门，全神贯注地在那里写着。
　　“贵。”青梅刚要喊霜飞晚，就被全玖给拦住了。
　　“嘘。”全玖把食指放到嘴唇中间，她不忍心打断霜飞晚。
　　就这样，全玖等人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直到霜飞晚停笔，她们才走上前去。
　　霜飞晚举起自己的杰作，正好被走上前来的全玖给看到了，“好字！好词！”
　　“阿玖，如意，你们来了多久了？快进来坐。”霜飞晚还没有回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青梅，快奉茶。”
　　“是。”
　　“晏儿都长这么高了！”霜飞晚刚俯下身去抚摸赵晏，赵晏就跑到全玖的身后，藏了起来，霜飞晚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全玖有些生气了，“晏儿，你怎么还不叫人？”
　　“贵。贵妃娘娘。”赵晏不情愿地说道。
　　“算了，可能是我太久没有去看望晏儿了，晏儿看我都眼生了。”霜飞晚依旧向赵晏投去慈祥的微笑，但是赵晏并没因此而给她好脸色看。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全玖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的时候，他连我的话不听。”
　　“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要多点耐心，小孩子的事情是急不来的。”
　　“嗯。”全玖虚心地点了点头。
　　霜飞晚又看向俞如意，“如意，你也是，你以后也是要做母亲的，可不许这样性急。”
　　“如意知道了。”俞如意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全玖拿起刚才霜飞晚写的杰作，“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真是好词！”俞如意在一旁喝彩道。
　　霜飞晚勉强地笑了一下，正好这时青梅端上茶来，她便顺手将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你们快过来尝尝，这可是青梅亲手泡的茶。”
　　全玖率先喝了一口，“西湖龙井？”
　　“嗯。”俞如意表示同意，“是西湖龙井。”
　　“两位妹妹真是品茶的高手啊！”
　　大家笑了一阵。
　　全玖放下酒杯，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姐姐，有件事情，我和如意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啊？”霜飞晚虽然嘴上这么晚，但是她的心里已经猜到七八成了。
　　“姐姐，你和皇上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皇上。”
　　霜飞晚默然，她知道全玖和俞如意是出于好心，但是这件事情，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她们解释。
　　全玖叹了一口气，“有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气向皇上问了此事，谁知道我刚说起姐姐，皇上就拂袖离开了。”
　　对此，霜飞晚还是默然。半晌，全玖和俞如意见霜飞晚没有要说的意思，便不再继续问下去了，“姐姐，你知道，我和如意在乎的并不是原因，而是你和皇上的关系。”
　　“我知道。”霜飞晚六神无主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那姐姐打算怎么办？”
　　霜飞晚不敢看全玖和俞如意的眼睛，低下头。
　　俞如意叹了一口气，“姐姐和皇上，都是嘴硬的人。”
　　“姐姐，这次你必须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全玖郑重地说，“因为后宫马上就要进新人了。”
　　霜飞晚和青梅一听，都疑惑地看着全玖。
　　“全姐姐说得不错，我们刚从太后那里回来。”俞如意解释道，“是关于选秀的事情。”
　　“这么快。”霜飞晚有些惊讶，但是立即转惊为喜，“也好，如果一直都是我们几个人，后宫也难免太过冷清了些。”
　　全玖和俞如意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等青梅送走了全玖和俞如意，也回来劝说霜飞晚，“娘娘，皇后娘娘和修容娘娘说的不错，您确实应该。”
　　“你们说的我明白，只是，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事情。”
　　青梅有些小失望，“对了，青梅今天见到王太医了，他说他这两天会过来一趟。”
　　“我的病都已经好了，青梅，你去告诉王太医，不用再来了。”
　　“娘娘，好了也可以再检查一下嘛！反正都有益无害。”
　　霜飞晚实在拗不过青梅，“那好吧。”
　　“谢谢娘娘。”
　　霜飞晚一愣，“你谢我干什么？”
　　“我。”青梅一时答不上来，只好用手搔搔脑袋。
　　王太医果然说到做到，两天之后他果然来了。只是，他并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