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节，好兵苗子
　　何进民带着第8团余部撤出了战斗，森田清武少佐带领的部队没有携带电台，派出的通讯兵未能冲出八路军的包围，无法获得外界的信息，面对着撤退的八路军，森田清武没有下令追击，他担心这是八路军的诡计，在华北战场上，因为追击而陷入八路军伏击的战例比比皆是。
　　刘长顺选择了跟随何进民一起，何进民带着部队与陈庄的部队汇合后，主动退却，一直退到了北凌乡最东边，身后就是盐城县的地盘才停住，就地开始构筑防御工事，防备日军的反扑。
　　和第8团的官兵们一样，何进民也很失落，找到了八路军却看到了一场败战，看着那些被遗留在战场的尸体，刘长顺的眼泪都没忍住。
　　“我部缺乏重武器，攻坚能力不足，今后这段时间的战斗依然要以游击战为主，积小胜为大胜。”第8团团长赵旭开口说道，赵旭也带着两个连与何进民汇合，其余部队被他下令进入了日军撤出的许河乡境内，牵制日军的兵力。
　　团长和何进民的计划是寻找战机歼灭日军一部，给日军以沉重打击，将日军压缩到城镇中，便于部队和党组织在农村展开工作，建立抗日根据地。
　　“嗯。”何进民点点头。通过战斗他也清楚地看到，以日军目前在彭县地区的实力，单以一个团是无法取得有效突破的，并且第8团担负着保卫盐城西部地区的重任，不能有太大的损失，八路军第五纵队在盐城立足不久，现在还在积蓄力量，大意不得。
　　“部队能给刘家坝村提供支援吗？现在这群小鬼子失败了，肯定又会回去祸害我们村子。”刘长顺对着两个抽着烟的八路军正副团长说道。看着两人手中用纸片、烟草卷起来的香烟，有些心痒的刘长顺压下了自己的烟瘾，这些年抽卷烟习惯了，对这种味道极冲的土卷烟已经抽不惯了。
　　“你说刘家坝和附近的村庄已经商议好了联防，对于坚定抗日的力量，我们会全力支持的。”赵旭开口说道，“我给支队部发报，将徐荡乡和北凌乡的详细情况上报，我部会在这里驻扎，一旦有事随时可以发起进攻，牵制日军；同时请求淮安县境内友军向彭县西北部地区靠拢，牵制日军的兵力。”
　　听到赵旭团长这么说，刘长顺宽心不少，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他也清楚如果八路军能够在彭县周边牵制日军，日军就没有精力来祸害本地的百姓了。自己盗墓的时候用过类似的招式，偷盗靠近村庄的古墓时，他就会把喂养的野狗带上，让狗在远离自己盗墓点的村口活动，把村里的狗吸引住，自己安心地盗墓。
　　“能不能给我一些枪，我回去，在村里组织个民兵队，这样鬼子来了，也能自保。”刘长顺再次说道。
　　“我们武器匮乏，有的新组建的游击队还没有全部配枪，暂时支援不了你们。”赵旭开口说道。
　　刘长顺失望地低下了头，他看到了战斗的场景，八路军的武器的确落后，被日本人压制得动弹不得，连日军的阵地都没碰到。
　　“哦，我弟弟前段日子跟着一个叫赵鹏的前往盐城参加新四军了，你们遇到他们了吗？”
　　“是彭县中学的那群学生吧？听说过，现在安排在新兵部队一起参加军事训练呢，不过具体在什么位置我就不清楚了，部队经常运动。”
　　从赵旭团长这里听到弟弟平安到达了盐城并且找到了新四军的队伍，刘长顺也算放心了。
　　“刘长顺同志，你愿意参加八路军吗？”何进民开口问道。
　　刘长顺刚要答应，话到嘴边却噎了回去，小心地开口问道：“参加八路军除了打鬼子，其他时间干嘛？可以自由活动吗？”
　　“其他时间会进行训练和学习，农忙季节会帮助老乡们做些农活。部队有纪律，不可以自由活动，不可以随意离队，违反了是要执行军纪的。”何进民开口说道。
　　刘长顺的积极性顿时间被打下去了，脸上的失望之色落在赵旭和何进民两人眼中，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阵的失望。在撤退的时候，何进民观察了刘长顺，刘长顺为人热情，主动帮助部队的伤员背负步枪和背包，背了两个背包和三支步枪，还拎着他的那把大刀，跟着部队连续行军了十多里，依然神色轻松。单是这两项，刘长顺就是一个好兵苗子。
　　“我生性散漫，估计受不了部队的约束，我还是回村帮衬着我爹，保护村子。”刘长顺开口说道，“并且我弟参军了，我得在家照顾着爹，他昨晚跟鬼子干仗的时候被子弹打穿了腿。”
　　听到刘长顺这么一说，赵旭和何进民也没有再说啥，点头同意了，刘长顺抱拳对着两人拱拱手，算是道别。对于刘长顺的江湖方式，赵旭和何进民都选择了军人的方式，以军礼给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年轻人道别。
　　看着刘长顺的身影远离，赵旭再次开口：“这人如何？”
　　“他受伤的那把刀，初次见面的时候我看过，上面还有血迹和浓重的血腥味，他里面的衫子上也有血迹，昨晚在刘家坝村他应该跟鬼子肉搏过，并且杀了鬼子，身手应该不错。”何进民讲着自己的判断，“不过总感觉他有股城里富人的影子，不是富农子弟的样子。我跟他聊过，他就读了几年乡里的学堂，这小子身子有秘密。”
　　“单是他的那块手表就价值不菲，一个不是纨绔的富农子弟，不会买这样的玩意。”赵旭的观察也很仔细，继续说道：“他拒绝了我们也好，是个好苗子，也是个不安份的家伙，观察一段时间也好。”
　　“我军这次未能对日军造成重创，日军实力尚存，可能会报复在刘家坝村进攻受阻之仇，刘家坝村有点危险。”何进民有些担忧刘家坝村的处境。
　　赵旭沉思了片刻，从腰间枪套中拔出了自己的那支以前战斗中缴获的南部14式手枪，连带着弹药袋递给了何进民，“给刘长顺送去，让他有个自保的家伙，告诉他要补充子弹，找日本人。”
　　何进民露出一丝笑意，接过手枪和子弹袋，跑步去追赶刘长顺。
　　彭县县城的驻屯军指挥部，森田清武少佐和十余名大尉、中尉军官站在铺开的地图周围，铃木真雄拄着指挥刀站在最中央的位置。
　　“副旅团长阁下，刘家坝村的一群刁民着实可恶，我们必须给它最沉重的教训，让附近村庄的支那人看到，皇军是不可阻挡和违逆的。”森田清武少佐开口说道。回到彭县县城时，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连续两次击败了八路军，挫败了八路军攻击自己的意图，消灭八路军百余人，这算得上一次小胜。不过想到击败了八路军却在刘家坝这个小小的村庄碰到了钉子，想想就窝火，不报这个仇，心中的一口恶气都难以平复。
　　“刘家坝村已经摧毁殆尽，幸存的人肯定已经逃离了，再次扫荡不会有多大效果的。”铃木真雄大佐开口说道，这是森田清武在回到彭县后第三次向自己提出这个提议了，这让他有些恼火，一个小小的村庄就耿耿于怀，难道他不知道彭县最大的威胁是盐城方向的八路军吗？铃木真雄大佐不禁有些担忧，森田清武安排在彭县独当一面是否合适。
　　“嗨依。”看到副旅团长有些阴沉的脸色，森田清武少佐知道又没戏了，只得回答道。
　　“旅团本部对于盐城支那共产党军队主动攻击彭县很是重视，派遣军司令部已经决定对盐城实施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作战，消灭盐城的支那共产党军队。”铃木真雄大佐开口说道，“我们旅团将从彭县地区出击，对盐城县西部、阜宁县西南部和兴化县东部地区进行扫荡，消灭支那共产党在这些地区的势力。”
　　众日军军官顿时间来了精神，尤其是森田清武这样的战争狂人，得知要对盐城及其周边地区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发起大规模攻势，他顿时间变得欣喜，找刘家坝村报仇的事情直接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盐城地区的八路军是近期才从北方过来的，华北方面军熟悉其作战特点，但我们缺乏与其作战的经验。森田君，你的第三大队刚刚与其交过手，要及时总结经验，分享给其他部队；同时加强战备训练，你部会是主攻部队之一。”铃木真雄大佐开口说道。
　　“嗨依。”森田清武少佐的声音都洪亮了不少，丑陋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两天之后，日军第12独立混成旅团的第一步兵大队、第四步兵大队便相继抵达了彭县境内，同时炮兵大队和旅团直属的工兵、通讯和辎重队也派出了分队抵达了彭县，参与作战。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彭县的日军兵力超过了三千五百人，还不包括整整四个营的伪军。
　　日伪军在彭县云集的大军自然逃不过中共地下情报站的监视，大量的情报通过最快的方式传递到了盐城的八路军第五纵队指挥部和新四军江北指挥部，阜宁、盐城、东台境内的八路军和新四军迅速加强战备，准备迎接日军的大规模扫荡。
　　在八路军和新四军准备迎敌的同时，彭县北部地区的村庄却更加紧张，尤其是刘家坝村，全村的老弱妇孺被全部转移出去，只留下了百余名青壮在刘长顺的带领下守着村子，随时准备跟日本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