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章 乔装打扮
　　淡淡夜光中，四道人影远远跟着前面的婀娜身影出了巷道。突然，又有两个黑影跟了上去。
　　客房中，留下的人边打着哈欠边无精打彩地盯着院门。骤然，敲门声响起。
　　”谁？“特务的本能让他闪身掏枪。
　　外面传来别扭的官话，”客官，刚才您的同伴让我做碗面条送上来！“特务一乐，正感觉饿呢，便说了声进来。
　　门开处，一个黑影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碗走了进来。
　　”放桌上吧！“
　　说完，特务收起枪又转身看向窗外。
　　什么味道？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味钻入鼻中，特务还用力地嗅了几下，然后就觉得脖子一凉，刺痛，欲喊，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咸菜味！当心脏被锋刃刺破，特务终于分辩出这味道到底是什么，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拔出刺刀，宋炎华在还在抽搐的尸体上搜索起来，手枪子弹，还有几块大洋都成了他的战利品。
　　直接从窗户翻下楼，刚冲到巷道口，赵大全也正好到。
　　”走！“
　　两人隐入黑暗，这次他们是猎杀者。
　　宋炎华早就料定钱昆会安排监视，他们当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避开，可二妞娘俩怎么办？
　　商议之后，众人一致同意拔掉暗哨。在苏烟坚持下，以她为诱饵，引诱敌人跟踪，牛壮和小虎反跟踪，而宋炎华和赵大全负责端了敌人的老窝。
　　苏烟作为非战斗人员，又是受到严密保护的”管家“，从未单独和敌人周旋过，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经过一路的征战，她的神经也坚韧起来，凭着记忆，在没有引起后面敌人任何怀疑的情况下，将他们引向来时经过的一座小山。
　　按照宋炎华的吩咐，苏烟一进山，直接向黝黑的树林走去。
　　见状，跟踪的四名特务也分开，呈扇形进入树林，以防止跟掉前面的人。
　　杀戳开始！
　　这些特务虽训练有素，但又如何是历经战场搏杀的战士对手。
　　一棵树上，小虎如同只猎豹蹲着，全身肌肉绷紧，当一个人影窜到树下时，纵身扑下。
　　听到头顶风声，特务本能地闪躲举枪，空中的小虎反应更快，双脚在树干上一蹬，身体窜出。
　　两道人影重合在一起！
　　小虎轻轻一推，特务后颈几乎被切断的尸体断桩般扑通倒地。
　　如果说小虎是条在暗中伺机攻击的毒蛇，那么牛壮就是头蛮熊。
　　一名特务鬼鬼祟祟的在树林间腾挪，当他贴在一棵树后透头想观察下前面人影的动向时，一道人影从树干另一侧闪出。
　　特务只觉眼前一黑，大脑倒是发出警告讯号，可未等身体接到信号，脑袋就被一双大手捏住！
　　牛壮双手猛地发力左右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将特务的脖子生生拧断！
　　等小虎和牛壮带着战利品追上苏烟时，宋炎华、赵大全也解决了各自的对手赶来。
　　清点下缴获，六把驳壳枪、二百多发子弹，二十一块银行，还有一把小电筒。
　　宋炎华、赵大全和小虎一人双枪，牛壮和苏烟一人一把，子弹每枪分到三十来发。
　　”同志们，下面计划下路线！“宋炎华拧开电筒，摊开地图。就着黄黄的灯光，众人找到四马桥和蚣坝。
　　”钱昆他们最迟明天就会得到消息，所以我们得尽快过牯子江！“赵大全接过话头，点点地图，”蚣坝在这，我们可以从……“手指沿着牯子江一路向北，停在一个叫六洲渡的地方，”就从这过江！“”从这过江？“宋炎华看着地图沉吟。
　　”对，就从这！“赵大全用力地点点头，手指向东滑动，穿越都庞岭，又拐向北，从全州黄沙河过湘江，然后直达湘西。
　　”这是到湘西的最近路线！“连粗线条的牛壮也看懂了。
　　”主力应该快和红2、6军团汇合了吧！“小虎自信满满地也发表意见。
　　作为工作在中央领导身边的人员，他们有的事情甚至比中高级指挥员更清楚。
　　”万一中央没去湘西呢？“宋炎华语出惊人。
　　”不可能！“赵大全第一个反对，”去湘西是中央的决定！“”对！“苏烟能接触到最高等级电报，”红2、6军团已发动湘西攻势，我们掉队之前，他们正攻向桃源和常德，准备迎接中央红军呢！“大家找到桃源和常德，发现中央红军在渡过湘江的情况下与红2、6军团汇合是必然的选择。
　　宋炎华也知道自己太过异想天开，自嘲地笑笑。
　　意见统一之后，五人向六洲渡急进，必须在钱昆做出反应之前渡过牯子江。
　　事实上，宋炎华的预感是正确的！
　　想想，连宋炎华这些普通战士都能看出主力是要和红2、6军团汇合，难道蒋介石就看不明白？
　　在中央红军强渡湘江之后，蒋介石就在湘、黔、桂边纠集了数十万兵力，特别是在通往湘西之处布置了一个口袋，就等中央红军来钻。
　　也就是说，中央红军若继续北进，赴湘西与红2、6军团会合，是牛羊走向屠户家，一步一步去死。
　　紧要关头，毛泽东在通道县紧急会议上提出放弃北进计划，改为西进，即进军敌人兵力薄弱的贵州。
　　毛泽东的意见得到王稼祥、张闻天等军委员特别是周恩来的支持，而因湘江之战中的惨重损失，博古不再固执己见，影单形只的李德虽以提早离开会场抗议，但并不影响最终结果！
　　天亮时分，留在四马桥集镇外的两个班派人与监视特务联系时，才发现人死了或失踪，冲到小院，那娘俩也没了踪影！。
　　大惊之下，两名班长强征马匹派人向钱昆和叶晓晓汇报，同时搜索失踪人员。
　　路上只稍作休息的宋炎华一行此时也赶到牯子江边，离六洲渡就几里了，却被迫躲在一座荒山上。望着下面路上正在检查行人的保安团士兵，所有人都眉宇紧锁。
　　”换个方向！“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宋炎华领着众人翻山越岭，不断地寻找路线，结果发现不仅所有路口都有敌人把守，而且在山区也有敌人活动！
　　直到在一处山林发现一具死亡不久的红军战士遗体，他们才知道敌人是在剿杀掉队的红军！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宋炎华的神经紧张到极点，一旦钱昆接到报告，全面封锁牯子江的话，就再无机会了！
　　也知道情况紧急，赵大全建议硬闯。
　　”不行！“宋炎华想也没想就否决，按这状况，敌人在渡口地布置肯定更严密，以他们五个人的力量绝无强渡可能性！
　　看到几名民团士兵大摇大摆走过岗哨，一个主意自宋炎华似乱成一锅粥的脑中闪过，不能强渡，那就巧渡！
　　计划得到一致同意，队伍再次隐入山区。
　　山谷中，一队自广西追来的民团正搜索前进，突然前面窜出一个人影，看到他们后撒腿就跑。
　　”站住！“
　　士兵的喊声中，那个人影跑得更快。
　　”是共匪！“
　　十来名士兵顿时来了劲，在这些杂牌军眼中红军的牛皮带和搪瓷缸杯就是最好的战利品，兴奋地嚎叫中就端枪一窝蜂追上去。
　　”嗖嗖嗖！“
　　几粒子弹尖啸着掠过，看似惊险，小虎却一点也不以为意，不停灵巧地变化位置。
　　不过，直线追击的敌人还是一步步逼近！
　　”妈的，这共匪是属兔子的吧！“又一枪落空后，一名士兵破口大骂。
　　另一名士兵马上恶狠狠道，”抓住就跺了他的腿，看他还这么蹦！“”对，跺脚！“其他士兵如同噬血的魔鬼狂笑。
　　人性在战争中扭曲！
　　有惊无险，小虎冲出了谷口！
　　见他就要逃入树林，后面的敌人急了，或者根本就没考虑过有埋伏，挤成一团猛追。
　　”打！“
　　怒吼声中，埋伏在谷口山坡草丛中的宋炎华勾动板机。
　　”呯呯呯！“
　　平放的驳壳枪跳动中，三粒子弹以零点零几秒之差在空中飞掠。
　　赵大全、牛壮和苏烟也加入了射击行列，除苏烟一口气将二十发弹倾泄出去，另两人都是单射。
　　几十米的距离、挤在一起的人群、精准的射击、射速极快的武器，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就决定这十几名民团士兵的命运只有一个——死亡！
　　弹雨漫过，飙射的鲜血、成片的惨叫，谷口再无站立的人。
　　”排长，这儿还有一个活的！“
　　一名躺在尸体下装死的受伤士兵被牛壮拖了出来。
　　”共军弟兄，饶命！“士兵脚一软就跪下苦苦求饶。
　　示意牛壮将士兵拖到坡后，宋炎华有意无意地将枪口对准对方的脑袋，吓得那名士兵鬼哭狼嚎。
　　”闭嘴！“
　　见吓得差不多了，宋炎华板着脸哼道。
　　”是是是，长官想问什么，小的知无不晓！“士兵哆嗦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再无虐杀红军战士时的凶狠。
　　有如此”配合“的敌人，宋炎华很快就搞清了对方姓名、所属部队、长官名称及六洲渡口布防等相关信息。
　　打断问题秩序，宋炎华连续问了三次，发现答案都一致，这才停止问话。
　　”长官，小的句句属实，就饶了小的吧！“士兵见宋炎华起身就要离开，忙哭喊。
　　牛壮也在一边请示怎么处置。
　　在士兵哀求的目光中，宋炎华停住，眼光看向士兵腰间，然后脸色如冰大步离开。
　　士兵呆呆地看着自已腰间挂着的沾血搪瓷缸杯，一脸死灰，甚至连牛壮红着眼睛将枪口抵住他脑袋没反应。
　　”血债血还！“
　　牛壮咬牙切齿着勾动了板机。
　　枪声中，红白浆水飞贱的尸体重重倒地。
　　”我说苏烟同志，这驳壳枪是不能连射的！“牛壮看着唯一一件他能穿的军服直唠叨。
　　”别废话，快穿！“
　　宋炎华扣上钮扣，摇身一变，成了民团一名小队长，其他人也都换上了民团军服。
　　由于宋炎华三个枪法精准，有几个敌人是脑袋中枪，所以他们军服上除了沾上不多的血迹外，连枪眼也没一个，穿在身上没有一丝破绽。
　　牛壮苦着脸将全是洞眼和血迹的军服往身上一套，宋炎华他们就忍不住笑起来。
　　”牛壮，你是孙猴子转世吧！“
　　”排长，怎么说？“小虎配合着赵大全提问。
　　”中了这么多枪都没事，不是刀枪不入的孙猴子还是谁？“”你……你们……“牛壮涨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苏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件军服上的枪眼就是她那一梭子子弹的杰作。
　　”这不行！“宋炎华连连摇头，让牛壮换回原来的衣服，让他扮作被俘的红军。
　　”宋排长，民团这群畜牲可是很少抓俘虏的？“赵大全担心地问道。
　　”这……“宋炎华眼珠子一转，指着又一脸苦相的牛壮出了个主意，”就说牛壮同志是红军的营长，嗯，团长！“”这也行？“所有人都呆住了，牛壮倒是呵呵直乐，连声嘀咕我当团长了。
　　”怎么不行，我们说是就是！“
　　宋炎华大手一挥，牛壮这团长身份就定了下来。
　　”我怎么办？“
　　苏烟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大家看过去，无论怎么打扮，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这是个女兵。
　　”也装俘虏！“
　　牛壮脱口而出，却引来一阵白眼，带着如此漂亮的女红军俘虏闯关卡，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见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宋炎华只得继续编排身份，”牛壮假装手臂受伤，苏烟是医护兵，照看他的！“按照宋炎华的剧本，牛壮左手臂裏上面条挂在脖子上，右手被反绑在背后，当然是个活结，只要用力一挣就能脱开。
　　宋炎华仔细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就下令出发。
　　走出山区时，赵大全忍不住问，”宋排长，民团有女兵吗？“”我也不知道！“宋炎华老老实实地回答。
　　担忧地看看跟在牛壮身边的苏烟，赵大全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也不能怪宋炎华，如此危急情况下想出这些主意已是不容易，怎么还能苟求尽善尽美。
　　走上土路，行人忙让到一边，用或怜悯或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被反捆的牛壮。
　　”快走！“见远处哨卡在看这边，小虎恶狠狠地一推，牛壮踉踉跄跄扑出几步才站稳。
　　”大家稳住，别说话！“离哨卡十来米时，宋炎华快步走到前面。
　　”站住，你们是哪部分的！“